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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樵生腦袋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心裡泛著一陣喘不過氣的疼:「唐懿……」
她都知道。
她原來都知道。
她什麼時候知道,又知道多少。
江樵生說不出來,他緊咬著牙根,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和文婧,很早就結束了。」
「帖子裡的內容半真半假,我和文婧曾經約好一起去清華做交換生,一起出國留學,但大二那年我父親因病去世,打破了我所有的計劃。我和文婧都要強,她不可能陪我回平城,我要照顧母親不可能陪她去更遠的地方,工作室不是為她成立的,在決定回平城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分開後,我確實有一段時間忘不了她,那畢竟是我用心付出過的一段感情。時至今日,我仍然沒有辦法否認當初對她的喜歡,可唐懿,人都會長大的,十幾歲的喜歡到今天早就結束了。」
「和她合作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新迅是我和秦川周揚大學時的理想,我們高中就認識,曾經說好要一起去新迅,但他們為了我,也願意跟我從小工作室做起。新迅主動向我們遞來機會,我們不可能放棄,我也沒有想到新迅的策劃人是文婧。」
「不和你說,是覺得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不想讓你多想。」
這大約是結婚以來,江樵生和唐懿說過最多的話,他想到什麼說什麼,眼眶說到通紅。
唐懿不忍看他,低頭看向兩個人交錯的影子,眼淚掉下來。
她一直沉默,江樵生解釋的聲音也逐漸停了下來。
唐懿深吸了口氣,抬手抹了抹眼角,突然道:「我有點口渴,江樵生,你替我去買點喝的吧。」
他應聲,卻又像怕她走掉,不肯挪動一步。
她忽然笑:「我不走。」
「那你等我。」剛才來的路上有一家便利店,江樵生跑過去,拿了兩瓶水,結帳的時候又想到她剛剛空腹喝了酒,把礦泉水換成了牛奶。
他不敢耽擱,結了帳就往回跑。
唐懿坐在路邊的花壇上。
江樵生把牛奶插好吸管遞過去:「還是熱的。」
唐懿眼睫輕顫,接過去喝了一口。
一瓶蒙牛純牛奶250ml,唐懿花了十分鐘喝完,路旁有垃圾桶,她起身走過去。
一步。
是十七歲那年的初遇。
兩步。
是那個雨天共同走過的一段路。
三步。
是那一聲新年快樂。
四步。
是高二那個夏天的夜晚。
五步。
是大學四年,她自欺欺人的忘記。
六步。
是和他重逢。
七步。
是在婚禮上他握住她的手說「不辛苦」。
八步。
是她以為他愛她。
九步。
是那一句沒有說出口的生日快樂。
十步。
他原來真的愛她。
只是一切來得太遲了。
唐懿在十七歲等一場雨停,在二十七歲等一個人愛上自己。
她終於等到這天,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唐懿將手裡的牛奶盒扔進垃圾桶里,轉身看著站在原地的人影,格外冷靜地說道:「江樵生,我們離婚吧。」
她短短一句話,將江樵生殺得片甲不留。
他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著:「唐懿,我不同意。」
身體有不適感傳來,唐懿用力掐了下手心,讓思緒稍微清醒些:「江樵生,我曾經也以為我們有以後的。」
她從十七歲開始說起,說那些不為人知的暗戀,說想和他白頭偕老的心愿。
她將自己的心意一點點剖開袒露在他面前,是遲來的坦誠,也是在和過去做告別。
「江樵生,我們都做錯了。」唐懿流著眼淚,哽咽著說道:「你畢業好久我才知道,原來文婧是高三下學期才轉來你們班的,我明明比她先認識你,只是我不夠勇敢。」
「你們班散夥飯那天晚上,我是想要去見你的,可偏偏又剛好撞見你和文婧在一起。」
「我總覺得老天在捉弄我,可後來和你重逢,我又覺得我被上天眷顧,只是我們都不夠勇敢。」
「所以我們錯過了。」唐懿泣不成聲:「江樵生,我們從一開始就錯過了。」
身體的不適感愈發強烈,唐懿在昏倒之前看見江樵生驚慌失措的神情,和夢裡一樣。
他在喊她的名字。
唐懿抓著他的胳膊,在失去意識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對牛奶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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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懿醒來已經在醫院,唐母發愣似地坐在床邊,見她醒來,抬頭看過來,眼眶是紅的。
「媽媽。」唐懿呼吸沉重:「對不起。」
結婚時,唐母曾經問唐懿是否做好準備要嫁給江樵生,她當時信心滿滿,自以為可以將這段來之不易的婚姻經營好。
可就像《石頭記》里說的,凡是相愛的,最後都散了,凡事搭夥過日子的,最後都團圓了。
唐懿不願意將就,想要江樵生的愛,卻又不夠勇敢和坦誠,這段婚姻被生活里的瑣碎和感情里的猜忌一點點抹掉當初的美好,註定無法長久。
唐母握著女兒的手:「一輩子那麼長,總要有一些波折的,但無論如何,生活都還要繼續下去,說不定你往下走的第一步,就會遇到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