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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唐懿側身將筆電放回桌上,起身去衛生間刷牙,擦完臉,撕掉了手上因為之前燙傷而貼上的創口貼。
疤痕很淺,但也很難消。
翻過新年,江樵生的工作室和北京一個遊戲公司共同合作開發一個新項目,唐懿在準備晉升的事情,兩個人忙到明明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好幾天也說不上幾句話。
3·15晚會前後,唐懿更是忙到直接住在單位的宿舍。
一場打假曝光的風潮過去,平城電視台接到知情人舉報,平城健平藥企涉嫌財務造假問題。
據知情人爆料,健平藥企採用不正當手段牟取暴利,為了掩蓋此行為轉移公司利潤,採用關聯交易的方式進行虛假交易,套取產品利潤,進行財務造假。
新聞一經報導,健平企業高層受到調查和控制。
一個月後,最終調查結果公示,健平藥企並不存在財務造假問題,先前所謂的知情人更是不知所蹤。
負責新聞報導的相關人員被停職查處。
周末,唐懿接到唐父電話回了趟娘家,她被停職的事情唐父也打聽清楚,想問問她現在有什麼打算。
「先等台里的通知吧,現在也只是停職,最終的結果還沒出來。」唐懿猶豫了好久,還是問道:「爸,我有個問題憋了好久,一直想問您。」
「什麼?」
「當初我進電視台,您是不是跟寧伯伯打過招呼?」
唐父聽到這裡愣了兩秒才道:「你聽誰說的,你寧伯伯雖然跟我們家關係好,但你進電視台這事,我確實沒跟他提過,反倒是他先看到了你的資料轉過頭來問的我。」
說完見唐懿不吭聲,唐父又笑道:「爸要是真想打招呼,你第一年就能考回來,何必還要再拖一年。再說了,你對你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嗎?」
唐懿不知怎麼,聽到這話鼻子倏地一酸:「沒有,就是台里有些人總是說,說多了聽多了,我自己都跟著信了。」
「這種聽穴來風的事情,少聽少管,做好自己的工作,謠言不攻自破。」唐父又道:「你停職的事情跟樵生說了嗎?」
唐懿搖頭:「還沒,他最近在北京出差。」
唐母聞言道:「那你不如去趟北京,順便看看樵生,也當散心了。」
唐父也附和道:「你媽說的對。」
隔天是周日,唐懿原先想給江樵生一個驚喜,但等到了機場還是給江樵生打了通電話。
江樵生聽說她要來有些意外也有驚喜:「你把航班號發給我,我去機場接你。」
唐懿笑:「好。」
飛機傍晚六點落地。
北京春日的夜晚,燈火通明,承載無數人夢想的高樓像是低垂的夜空,熠熠生輝。
唐懿坐上車和江樵生才說了幾句話,就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他問。
「有一點。」
「那你先睡會,到吃飯的地方我再叫你。」說完,江樵生伸手關了車內的音樂。
唐懿昨晚想了一夜要不要來北京的事,後半夜才睡著,在飛機上也沒睡好,這會閉上眼睛沒多久人就睡著了。
再醒來,是聽見江樵生說話的聲音。
她一動,搭在身上的西裝外套掉在腿邊。
江樵生聞聲看過來,對電話那頭道:「唐懿醒了,我讓她跟您說——」
他把手機遞過來:「媽媽的電話,她說打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唐懿一邊接電話一邊找手機:「媽媽……嗯,我手機靜音了,過兩天就回來了……」
江樵生停好車,下車去後備箱拿東西。
唐懿接完電話,手機自動彈回原先的頁面。
——是江樵生和大學室友也是他工作室合伙人的微信聊天頁面。
秦川:【哥,你和嫂子到哪兒了?】
秦川:【你說嫂子怎麼突然來北京找你了,該不會是聽到什麼,過來查崗的吧?】
江樵生:【你飯吃多了撐到腦子了是嗎?】
秦川:【我開個玩笑,那嫂子知道你和文婧公司合作的事情嗎?我好跟他們交代一聲。】
江樵生:【不知道,你們也別亂說。】
秦川:【得嘞。】
唐懿直接切回桌面,抬頭看向窗外。
江樵生正在和停車場的老大爺聊天,身上的白襯衫是去年生日唐懿送他的禮物。
酒樓霓虹的燈光落在他肩上,襯得他身影愈發挺拔清越。
唐懿像是被那光刺痛了眼睛,倏地低下頭看向搭在腿上的西裝外套,眼淚跟著落了下來,滲進深色的外套里。
她知道不能哭,起碼不能在這個時候哭出來。
唐懿快速抹了抹眼睛,推開車門走下去,江樵生扭頭看過來,又轉過去和大爺說了什麼,而後抬腳朝這裡走來。
唐懿站在原地。
北京春日的風像是還帶著冬日未散盡的冷意,吹得人心底直發冷。
江樵生走到她跟前:「接完了?」
「嗯。」
唐懿把手機還給他,江樵生觸碰到她冰涼的指尖,順勢握了一下:「怎麼這麼涼?」
他把車裡的外套拿出來披在她肩上:「北京是不是比平城冷很多?」
唐懿強忍住鼻酸,應聲:「是啊。」
北京太冷了。
比她想像中還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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