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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梨看著桂花香薰,問他,「顧淮之,你想抽菸嗎?」
顧淮之抿唇,不語。
「你想的,只是你在忍,記得原來每次你抽菸我都會說你,罵你,把你趕去陽台,還讓你抽菸之後刷牙,不然不准親我。」說起之前,鹿梨彎眼笑了笑,聲音跟著低下去,「可是好幾個夜晚,我醒來發現身邊沒人,你站在陽台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灰灑落滿地,好些落在盆栽裡面,抽的多了,你喉嚨不舒服,開始咳嗽,但是你怕吵醒我,連咳嗽都是克制到最小聲,最後雙眼通紅,去浴室刷牙,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將我擁入懷裡,但你身上濃烈的煙味,我怎麼會聞不出來。」
「我想咳,不過我忍住了,因為你不想讓我發現。」
顧淮之心口宛如被打了一拳,生悶的疼,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偏頭過來,看他,「記得我們上次一起吃的火鍋嗎?」
喉嚨的辛辣再度襲來,顧淮之聲音低啞,「記得。」
「那是我們第二次一起吃火鍋。」
顧淮之整個人愣在原地,回憶了一下,上一次他們一起吃火鍋還是剛在一起不久,晚上沒課他帶她去吃火鍋,兩人點了清湯鍋底。
「那是我第一次吃清湯。」她看著他,臉上帶笑。
有什麼東西在顧淮之腦子裡碎開,四分五裂又拼湊成形。
第二十六章 就當我自私
雨水砸在玻璃上,水壑間映出她白皙漂亮的面容,車廂內靜得可怕,好似被烏雲碾壓,讓人透不過氣。
鹿梨收回目光,安全帶已經摁開,「早點回去休息吧,再見。」
車門打開,豆珠大的雨滴砸在臉上生疼,她用包遮擋在頭頂,反手關上車門,左手提起裙子,打算狂奔回家。
胳膊被人拽了一下,頭頂的雨水被隔絕。
顧淮之撐著一把黑骨傘,不算大,劈里啪啦的雨砸落在傘面,成串的水沿著傘骨往下,落在腳邊,濺起水花。
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傘柄,他朝她靠近了半步,金絲眼鏡重新架上鼻樑,兩人胳膊兩貼。
鹿梨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他,「我自己可......」
「我知道。」他開口打斷,鏡片後的眼情緒交織,低眉,聲音很輕,「我知道你可以,我送到樓下就走。」
鹿梨抿唇,看了眼密布的雨勢,她不是扭捏的人,但在剛說了那樣的話後再欣然接受他的好意,她覺得怪怪的,也不太好。
顧淮之沒給她猶豫的機會,長臂一展扣著她的肩膀,微微收力就將人帶到跟前,不算特別近,但姿勢親密,從遠處看就像她被摟抱在懷裡。
鹿梨掙扎了一下,沒掙脫開。
「走吧。」
黑色雨傘下,她被顧淮之半攬半推著往前走。
大雨天小區門口沒什麼人,保安在保安室里吹著空調看手機,聽到聲音抬頭看了眼,見她們刷卡進去又將目光收回。
鹿梨現在住的小區雖比不上尚都,但也不錯,青石板倒映著兩人的身影,顧淮之身高腿長,刻意遷就著她的步子。
「什麼時候搬家?」他問。
鹿梨斂眸,「周末吧。」
顧淮之點了下頭.
到一幢樓棟前,鹿梨站定。
「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走了兩步又頓住,「微信轉帳記得收一下。」
顧淮之站在台階下,看著她走到大門前,輸密碼。
「歡迎回家。」機械女聲在黑夜中響起。
鹿梨拉開門進去,高跟鞋踩在瓷鑽上聲音清脆,鐵門落鎖。
走了幾步,鹿梨到底沒忍住,回頭。
顧淮之還站在那裡,單手揣兜,長身玉立,在燈光下越發清雋,像畫家最完美的得意之作,每一處都精緻得無可挑剔。
隔著幾步的距離,但偏偏中間橫著一道鐵門,鑰匙只有鹿梨才有。
她抬手將所有燈光打開,光亮充斥屋內每個角落,兩個行李箱和編織袋放在客廳,屋內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明天就能搬過去。
手機亮了一下。
【走了。】
摁滅手機疲憊的將自己放進沙發,短短兩三個小時,卻像是連續不眠不休加班三天,整個人筋疲力盡。
手機嗡嗡地響。
許若晴打來的電話。
「餵。」
「梨寶,今天怎麼回事啊?我看群里氛圍不太對勁,田寧沒欺負你吧?」
鹿梨抓了把頭髮,「沒事,教訓了她一頓,估計她沒臉再在群里作妖了。」
「幹得好,讓她成天到晚陰陽怪氣找茬。」許若晴吐了口氣,察覺鹿梨語氣不太對,「你怎麼了?」
鹿梨看著天花板,耳邊響起顧淮之那句「我很想你。」
「我今天遇見顧淮之了。」鹿梨閉了閉眼,「他知道奶奶去世的事了。」
許若晴心跟著提起來,「那他怎麼說?」
「他沒問。」
她以為顧淮之出來會問的,但顧淮之一個字沒提,什麼都沒問,只是送她回家。
許若晴沉默兩秒,「梨寶,如果他問,你會告訴他嗎?或者說,你想讓他知道嗎?」
鹿梨怔了怔,「不會。」
許若晴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覺得不忍,「但是梨寶,這件事我覺得顧淮之有知情權,當然決定權還是在你,你不願意告訴他,我誰也不會說的,我是你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