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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刷牙幹什麼?」
兩人視線在鏡子相撞,顧淮之手臂收緊,偏頭親她,「好看。」
鹿梨鼓了下腮幫,「花言巧語。」
顧淮之臉上帶笑,又湊過去親她,鹿梨偏頭躲,他跟著追過去,刷個牙成了你追我趕現場,好不容易刷完牙鹿梨放下杯子看他。
「你沒事?」
顧淮之眉梢輕挑,「有啊。」
「陪你。」
「......」鹿梨捋了下頭髮,拍他手,「鬆開,出去了。」
顧淮之把人轉過來,手指覆到她頜角,「先親一個。」
鹿梨推他一下,「不親。」
「不親不松。」
鹿梨別開臉,彎腰從他胳膊下鑽出去,還不忘回頭踢他一腳,「狗狗祟祟。」
拖鞋在西褲上留下一處濕印,顧淮之舌尖舔了下後槽牙,笑出聲來,一把拽過要往外跑的人,俯身含住她唇瓣。頭頂燈光灑落,鏡子前的人吻得難分難捨。
——
臨近九點兩人才終於出門,OC依舊燈光透亮,鹿梨坐在沙發上,垂眼看蹲身給自己穿鞋的男人。
他不止買了衣服,連鞋子都準備好,都恰到好處的尺寸,裙擺下的小腿纖細筆直,腳趾塗著淡色指甲油,在燈光下折射出點點光芒。
顧淮之纏好鞋帶,起身。
乘坐總裁專屬電梯下樓,鹿梨看著樓上每層都亮著的燈,OC資本四個字掛在最高處,即使走出好一段距離也依稀能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都默契的沒去開車,手牽手沿著街道走,途徑一家粉麵館兩人進去吃了麵條算是晚飯,城市依舊喧囂,來來往往的行人比白日增加幾倍。
旁邊有賣糖葫蘆的,顧淮之過去買了兩根,眼眸帶笑的看她吃完。鹿梨又拆開第二根糖葫蘆,腮幫子一股一股,像只小倉鼠。
有風吹來,空氣中的燥熱消散幾分,鹿梨扔掉冰糖葫蘆的簽,低頭想去找包里紙巾,另一隻手更快,仔細輕柔從嘴角描過,隨後將紙巾丟進垃圾桶。
「點點。」顧淮之捏著她手指,「要去見見我媽媽嗎?」
鹿梨愣了下,笑道,「好啊。」
顧淮之鬆了口氣,重新與她十指相扣。
去醫院那天,天上飄起小雨,鹿梨穿了一條藍白色碎花群,露出精緻漂亮的鎖骨和肩背,像是純潔無暇的白雪,走出樓棟,顧淮之撐傘站在台階下方,修長如竹的手指與黑色傘柄形成強烈反差。
身材頎長清瘦,單手揣兜,聽見動靜傘骨微微後傾,眉眼清俊,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他就站在那裡,清雋矜貴,堪比畫手最得意的畫作。
瞧見她出來,眉眼輕揚。
醫院充斥濃烈消毒水味,鹿梨被他牽著從大樓上到二樓,右轉一間病房前站著兩個黑西裝戴墨鏡的保鏢,宛如兩尊大佛立在那裡。
見到顧淮之他們微微頷首,喊了聲「少爺。」,頗有電視劇豪門大家族少爺出巡的味道,不對,顧淮之本來就是豪門少爺。
顧淮之在門口停下,狹長的眼透過門上玻璃看病房裡狀況,「我媽怎麼樣?」
「夫人中途醒來過一次,精神狀態已經有所好轉,剛吃了藥現在已經睡下。」
顧淮之點頭,在睡就好,如果醒著他還不放心帶鹿梨見她。
病房門推開,鹿梨看見躺在床上掛著點滴毫無血色的人,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窩深深陷下去,露在外面的手臂全是深淺不一的刀痕,她緊閉雙眼,胸膛很輕微的起伏,看起來了無生氣。
鹿梨忽然雙眼發澀,她無法想像自己媽媽變成這樣,自殺於面前的痛苦,更無法想像年幼的顧淮之是如何走過來的,這樣的痛苦他承受了這麼多年。
「她吃了藥要睡一段時間。」顧淮之解釋,看著病床上的人滾了滾喉嚨,「媽,這是鹿梨,我帶她來看你。」
即使知道她聽不到,顧淮之仍道,「遇見她以後,我對未來有了期盼。」
埋藏在歲月里的腐爛陰鬱,在某一個午後被陽光照耀,雷霆雨露落在土壤里,綠色生機的芽破土而出,長成一朵鮮艷蓬勃的花。他以為自己就要那樣一潭死水過完這輩子,直到那天,笑容燦爛的女孩闖進他世界,明媚耀眼。
鹿梨看著床上的女人,即使瘦得脫相也不難看出年輕時的氣質優雅大方,顧淮之眉眼之間與她有些相似,笑起來淡淡的,卻讓人覺得舒服。
鹿梨清了清嗓子,「阿姨你好,我叫鹿梨,是顧淮之的女朋友。」握著的手被牽緊,溫熱從掌心傳來,她偏頭看他,他也正看她,四目相對。
「咳咳。」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兩人分開,回頭見顧老爺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身後,向來精神嚴厲的老人滿頭白髮坐著輪椅,手裡還杵著那根拐杖。
鹿梨幾乎是下意識要鬆開跟顧淮之相握的手,顧淮之早料到一般不讓她掙脫,對老爺子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點了下頭,轉而看向鹿梨,笑道,「鹿梨也來了。」
鹿梨點頭,乖巧的笑著,「顧董事長,您好。」
老爺子笑了聲,「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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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病房是空置的,再面對老爺子時鹿梨還是有些侷促,馳騁商場幾十年的人自帶睥睨和居高臨下,如果說顧淮之是清冷遺世,老爺子就是上位者的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