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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杏只覺得難過,她啜泣著哭。
最後把自己哭醒。
村里老一輩的人都說,人去世後,「五七」那天會踏入鬼門關,這才是真的和活著的家人陰陽兩隔。
而她在這晚,夢到姥姥和她告別。
初杏擦掉眼淚,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是後半夜快三點。
她也說不清為什麼,就想找靳言洲。
這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跟他聊天,大多數都是她絮絮叨叨說她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他每次必回應,不管她說的事情有多無聊,他都會耐心回她,陪她聊天。
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習慣。
習慣跟他分享她經歷的一切,酸甜苦辣統統都想告訴他。
初杏捧著手機發起呆來。
她終於覺察到靳言洲在她這裡的特殊。
她好像,早就習慣有他,並且……依賴他,甚至完全信任他。
依賴。
完全信任。
初杏忽然又想起,他出現在自己家裡那晚,她一看到他就失控哭了起來。
而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想的是,跟姥姥的約定。
初杏懵懵懂懂地感知到了一些……她原來從不曾想過的事。
大概,是喜歡。
她盯著他的Q.Q頭像看。
他的頭像是他宿舍里那一大一小兩隻兔子。
初杏點進去,在輸入框打了一行字,發送。
靳言洲正在睡覺,枕邊的手機忽然響起Q.Q特別關心的提示音。
而被他設成特別關心的,只有初杏。
靳言洲瞬間睜開眼,摸過手機查看消息。
【CC:靳言洲,我夢到我姥姥了。】
靳言洲輕抿唇,有點擔心地問:【還好嗎?】
初杏本來就只是想給他發條消息,沒期望他能在大半夜秒回她。
然而,他秒回了。
初杏愣了愣,問:【你是沒睡……還是我吵醒你了?】
靳言洲不想讓她有負擔,說:【還沒睡。】
初杏便問:【那,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
靳言洲立刻坐了起來。
房間裡漆黑,他隨手摁開檯燈。
在清了清嗓子後,靳言洲才找到她的手機號,給她打了過去。
初杏很快就接聽。
她剛剛睡醒的嗓音格外輕軟,喃喃地喚:「靳言洲?」
靳言洲喉嚨發緊地應了聲:「嗯。」
初杏沒有聽出什麼端倪。
她說:「我就是……睡不著了,想找你說說話。」
然後又急忙道:「你要是困了,就告訴我。」
他佯裝鎮定地淡聲回:「沒事,不困。」
初杏突然微怔。
她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聲音還殘留著剛睡醒時才有的沙啞,而且聲線也比平常低一些。
他說他沒睡。
其實,是她把他吵醒了。
他為了滿足她,撒謊了。
他為什麼要撒謊啊?
該不會……喜歡她?
初杏很不確定。
初杏說想找他說說話,但其實她也沒說什麼。
很多時候他倆都不講話,就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
後來初杏困了,打了個哈欠,他才提出結束通話。
初杏閉上眼,再次睡過去的時候,腦子裡不斷地閃回著之前和靳言洲有關的畫面。
一幀幀一幕幕,像在回放電影似的。
五月份她在圖書館,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他。
四月份他準備計算機大賽那段時間,每周四晚十點他們都能在公教樓遇見。
還有次,宿舍旁邊那條路的路燈壞掉,他說要給紀桉買飯,所以跟她一起走了那段黑漆漆的路。
當時他還主動把外套的衣角遞給她,讓她拽住。
甚至他們生日那晚,在去吃飯的路上,她給姥姥打電話落後大部隊,在抬眼時,發現只有他在她面前低頭摁手機。
人一旦懷疑什麼,總覺得哪哪都可疑。
自初杏懷疑他喜歡她的那一刻開始,這些事就都變得可疑起來。
不止一次的巧合、他的主動還有不經意,都似乎在提醒著她,他對她很不同。
可是初杏太困了。
她都沒回憶完,就陷入沉睡沒了意識。
第二天醒來,初杏一看到紀桉,就抓住他問:「紀桉,4月21號那晚,你讓靳言洲幫你去三餐買飯了嗎?」
紀桉聽的雲裡霧裡:「什麼?4月21號?我讓洲哥給我買飯?」
初杏神色緊張又認真,點頭:「那天是周四。」
紀桉脫口而出:「不管是周幾,我都沒讓他給我買過飯啊!」
「我從來沒讓洲哥幫我帶過飯。」紀桉皺眉不解,語氣十分篤定。
初杏慢慢鬆開抓著紀桉胳膊的手。
紀桉並沒有讓他幫忙買飯。
所以,他說要去三餐幫紀桉買飯,也是謊言。
只是想陪她走那一段沒有路燈的夜路嗎?
初杏心裡又多了幾分確定。
他應該是喜歡她的。
·
臨近八月末,暑假也沒剩幾天。
初杏和紀桉得回海城。
一來是要回去收拾行李,二來,他們也想在開學前回家陪陪父母。
從姥姥家離開的那天,初杏終於把左手腕上停止走動的粉色手錶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