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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鴿饒有興致地觀察祝鴣由黑轉白,由白轉紅最後又轉回黑的臉色,驚訝地發現這個炸毛怪居然沒有衝上來爆錘他,而是把帳單一張一張仔細翻看完了,低垂著羽睫,伸手敲了敲一旁的吧檯。
他瞳色本就偏淺,此時被睫毛陰影覆蓋大半,褐瞳中像是倒映了濃密的灌叢樹影,襯著深色的皮膚,讓林鴿聯想到蟄伏在灌木叢中的獵豹。
祝鴣說:「我是這個店的老闆和責任人,以後資金、發工資和員工制度都歸我管。」
洛因填寫貸款申請時用的是花町小屋的名義,原本還想著買賣不成可以捲款跑路,沒想到帳單底下的責任人直接落在了持股最多的祝鴣身上,這會兒也知道自己先斬後奏闖了禍,心虛地說:「鴣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
阿鵡說:「我也一樣。」
「好。」祝鴣把門口的公告牌搬了進來,對著店內擺好,擦去了小黑板上的招聘信息,一邊寫粉筆字一邊說「以後不管店裡有沒有客人,所有員工早上七點準時起床。」
寫完考勤這一項,粉筆字另起一排,小黑板上浮現出「夜談」二字:「每天晚上打烊後開會,總結匯報全天的工作內容。」
花町小屋的帳戶中已經匯入了大筆貸款,祝鴣用這些花購入了一批酒水、一些機器和一部遠程通訊設備——只要客戶輸入指定的ID,不需要加好友也能發送消息和語音通話。
接著他把花町小屋的熱線電話和店鋪信息上傳到花花世界的流動平台,安排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四人每人六小時,全天輪流值班接線。
做完這一切準備工作後,花町小屋很快接到了第一個客戶來電,接線員是洛因。
「喂,您好。這裡是花町小屋。」
那邊傳來的女聲緊張兮兮地問:「你們店店員顏值高嗎?」
「高。」洛因說「不高不要錢。」
「啊。」女聲接著問「那演技怎麼樣?」
演技?洛因明白過來,這位女顧客怕是想雇個假男友,立刻心領神會地回覆:「個個都是戲精。」
☆、追貓
「有沒有那種,宜家宜室。」女顧客壓低了聲音「適合帶回家見父母的。」
「嗯……稍等,我幫您查一下名單。」洛因眼也不眨地說瞎話「這種類型的接待員預約都排得比較滿,請問您準備預約什麼時間呢?」
女顧客急切地說:「明天上午10點。」
「好的,稍等……」洛因手指在通訊設備屏幕上輕點幾下,發送了自己的資料和照片「這個時段可預約的接待員信息已經傳過去了哦,請注意查收。」
「好的。」那頭靜了一會,才又響起懷疑的聲音「這個類型不能帶回家見父母吧?這就是個弟弟啊。」
「……」洛因的微笑無聲凝固在嘴角,沉默片刻,死馬當活馬醫地把林鴿的照片資料傳了過去「不好意思,這個時段接待員安排比較緊張,只剩兩個了。」
信息剛顯示已讀沒兩秒,女顧客驚喜的聲音就從通訊設備中傳來:「這個不就很好嗎?」
「……」什麼宜家宜室,根本就是看臉吧?
洛因盯著屏幕照片上林鴿落在頸邊的金髮兩秒,重新拾起了顧客就是上帝的信條,回覆:「好的,那就幫您預約這個接待員可以嗎?」
「可以可以!」
掛了通訊,洛因通知了在窗邊寫文的林鴿,林鴿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繼續對著窗外發呆,良久,關閉了文檔,打開網頁刷劇。
祝鴣從後廚出來,準備給新買的製冰機找個合適的擺放位置,看見林鴿屏幕上變換的畫面,抓了抓頭髮:「不寫啦?」
「嗯。」林鴿摸摸手邊的橘子小姐,就著吸管喝了一口番茄汁「沒靈感。」
祝鴣於此道一竅不通,但也知道靈感這東西強求不來。
他把製冰機往吧檯後一放,替鴿老師續了番茄汁——精選在冰箱裡屯了三天的老番茄,原汁鮮榨,酸甜可口,喝不完也是浪費。
不過整個店只有祝鴣自己知道那一大扎番茄汁用的是已經徘徊在軟爛邊緣,賣不出去,扔了又可惜的原材料。
反正喝起來沒多大區別,他又貼心地從製冰機里鏟了幾塊冰,幫助林鴿提神醒腦的同時把味道沖淡一些。
洛因看到這一幕,不著邊際地想,要說宜家宜室,整個花町小屋沒人比得上祝鴣,就是脾氣爆了點。
祝鴣擺好了機器,又上樓去給阿鵡收拾出一間房。
阿鵡身高身材都不出挑,五官平平,既沒有帥得驚天動地,也沒有丑到慘絕人寰,只有一個小平頭符合祝鴣的審美。
他原以為阿鵡沒有當接待員而做了雜役是形象問題,一問才知道是因為這貨有對象。
於是生意冷清的花町小屋當晚的夜談內容就變成了集體八卦。
「在一起多久了?」
阿鵡掰著手指一算,眾人譁然:「哇,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算到六,他就停下了:「六個月。」
「切。」
原以為計算單位是年的眾人十分不屑,但轉念一想,在這個換對象比翻書還快的時代,半年其實不算短了。
洛因問:「怎麼追到的?給我們這群單身漢傳授點經驗唄。」
阿鵡撓了撓頭:「父母介紹的。」
眾人頓時失去興趣,匯報完今天的工作(划水)內容,交流了一會意見和建議(扯淡),就原地解散,該睡覺睡覺,該修仙修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