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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鴣受到的衝擊略大,加上在林鴿面前沒必要刻意修飾,他語無倫次地問:「清池怎麼會是個男的?他怎麼會來我們這種小店應聘?他想幹嘛?」
林鴿沉默了會兒才開口:「不知道。」
「難道和你一樣是來收集素材的?」
「可能吧。」
林鴿的聲音低啞,祝鴣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抬頭看見他眼裡黑漆漆的一片幽暗,不知在想什麼。
祝鴣一怔,下意識抓住林鴿冰涼的手。
☆、中秋
祝鴣其實能看出來林鴿對寫文這件事抱有一種微妙的心態。
從他之前說不敢給人看那件事,祝鴣就察覺到他可能是自我否定的。
祝鴣自認沒什麼鑑賞能力,林鴿的同人文比較輕鬆,他很喜歡,但他喜歡並不能代表什麼。
林鴿一面咕咕咕,一面又讓他別放棄自己,祝鴣猜他……或許自己也很矛盾。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一個知名作家清池,他不知道林鴿會是什麼心情。
祝鴣猶豫片刻,小聲說:「店裡現在不缺人。」
林鴿眸子很暗,幾乎和祝鴣同時開口:「留下他。」
荒島就這樣留在了花町小屋,他聽說林鴿也是作家時還很驚訝,表示想要拜讀他的作品,被林鴿婉拒了。
雖然是林鴿開口讓荒島留下,但他自己和荒島幾乎沒交流,有時看上去近乎冷淡,荒島倒表現得很有雅量,和整個花町小屋的員工都處得不錯,除了鴿鴿。
鴿鴿自從來到花町小屋,雖說是店裡的吉祥物,但平時都被員工們保護得極好,尤其是天天口頭說要燉了它,扣它小魚乾的祝鴣。
鴿鴿最親近祝鴣和林鴿,但平時也沒見它和誰合不來,唯獨荒島想要摸它時,差點被它撓了一爪。
那以後荒島也不再自找沒趣。
花町小屋的生意繼七夕熱潮之後,漸漸進入了平台期,而作家清池的出現又重新掀起了一波熱潮。
其實此前關於清池其實是男性的小道消息也出現過,所以驚訝的客人們在與他交談過後,很輕易就接受了這個經歷坎坷,情感細膩的男作者。
而荒島的外形也完全符合這一設定,一時間,慕名來花町小屋和清池交流情感問題的客人絡繹不絕,熱度不比林鴿的情書業務差。
臨近中秋,祝鴣收到了他爹媽的傳喚,喊這個白眼狼過節回家吃飯。
祝鴣家裡什麼都有,也不用提前收拾行李,人回去就行。
他提前好幾天在林鴿房門口晃來晃去,這天終於被他捉住了:「老闆,你想和我說什麼就說吧。」
祝鴣站在原地半晌,開口時磕巴了:「你,你中秋要回家嗎?」
林鴿眼神微微暗下來:「不回。」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
林鴿愣了。
祝鴣連忙補救:「不是光我倆,還有洛因,他中秋也沒地兒去。」
良久,林鴿笑了,低下頭摸出通訊器。
「你幹嘛?」
「打發燈泡。」
祝鴣趕緊攔住他:「別!我老爹點了名要洛因一塊去的。」
林鴿一挑眉:「為什麼?」
「可能……」祝鴣頓了會兒「是怕他過年出去賣月餅吧。」
洛因是個孤兒,從小不知道自己爹媽長啥樣,小時候被福利院的大孩子欺負了,就自己跑出來,乞過討,撿過破爛。
聽人家說脫貧就得多讀書,想盡各種辦法掙錢供自己上了學。
逢年過節的,別人都是回家團聚,他就出去賣花賣餅,哪裡有商機他就往哪兒鑽。
有的孩子從小窮慣了,都省吃儉用的,洛因卻不是,他從不委屈自己,掙得多花得也多,所以從來攢不下錢。
前幾年的中秋前夕,洛因提前囤的散裝月餅被宿舍另一個室友帶出去招呼朋友了,洛因問起來還被嫌磕磣,那麼幾塊月餅能值幾個錢?
洛因在宿舍里一般都是和事佬的角色,從不和人起爭執,那次也不例外。祝鴣看不下去,差點和那室友打起來,還是被洛因拉開的。
他看洛因過節沒處去了,就帶他回了自己家。
祝鴣父親好酒,洛因嘴又甜,倆人喝了幾杯,就稱兄道弟了,弄得祝鴣這個輩分凌亂的在一邊不敢說話。
祝鴣父親醉醺醺地攬著洛因問:「洛老弟,中秋不回家啊?」
洛老弟回答:「老哥,我中秋都出去賣月餅。」
祝老哥悚然,後來才知道洛因沒家可回,之後年年中秋都點名要祝鴣帶洛老弟回來和自己喝酒。
林鴿原以為祝鴣是不好意思單請自己,扯了個洛因當幌子,聽說還有這茬,就刪掉了輸入框裡的消息。
他沉默一會兒,換了個話題:「老闆,你們家房間夠嗎?不夠的話和你睡一間我也不介意的。」
祝鴣:「滾!」
祝鴣家除了他爹媽和他自己的屋子,剛好還有兩間客房。
三人挑了個地兒,約好中秋當天在現實碰頭。
洛因沒有地方住,所以中秋前夕還在花町小屋住,而林鴿和祝鴣提前一天就離開了花花世界。
久違地回到現實,祝鴣還有些不適應,他回家先享受了一晚上香餑餑一般的待遇,第二天他老爹就看他不順眼了,大早就抓他起來做家務。
從祝鴣懂事起,他老爹就以身作則,帶著他幫媽媽分擔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