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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島莫名一陣心悸,可轉念一想,花町小屋的人來拍他的店面,無非是想要對付他。
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別人自願的,他沒有強迫也沒有教唆,而且還沒造成什麼重大傷害就被發現趕出來了。
嚴格來說不可能就那件事拿他怎麼樣。
自己占了先機,就算他們要把事情抖出去,他也可以說是花町小屋狗急跳牆倒打一耙,到時候就算他的生意受到影響,也不會太嚴重,而花町小屋的聲譽就難保了。
畢竟……他有清池這個身份,沒人會認為他有必要給一家小店潑髒水。
而且荒島假扮清池並不是毫無根據。他朋友曾經與清池交接過出書的事宜,荒島就是從他口中聽說清池是個男人,而且已經決定封筆不再寫作。
據說清池本人並不認可自己的作品,所以這麼多年從沒出面過,似乎也不打算借這個筆名做事。
正好便宜了他。
為了讓這個假身份看起來可信,他還特地借來了清池的一些原稿和筆記,把清池的每本書都仔細讀過一遍,編出一套無可挑剔的說辭。
連他的穿著和髮型都是刻意按照一個情感細膩的男作者形象打造,有時候騙人騙的,連他自己都信了。
他甚至還動筆寫過幾篇小文章,只可惜清池那種風格刻意模仿不來,要切身體會婚姻中的無奈痛苦,被情感束縛的掙扎,也實在太為難他了。他只熱衷於玩弄感情。
林鴿回到花町小屋時,祝鴣正坐在吧檯邊,仗著自己牙口好嚼冰塊。
那聲音洛因聽著都牙酸,他躲在通訊設備旁,瞟了一眼上面顯示的大量匿名信息,全是造謠抹黑他們的。
他悄悄瞄了一眼渾身籠罩著低氣壓的老闆,沒敢再給他匯報這些。
看到林鴿,好像見著了救星。
「鴿老師!你可回來了……」洛因說著,邁著小碎步離開吧檯,小聲和林鴿說了情況,就上樓去了。
祝鴣抬頭看了林鴿一眼,沒精打采地伏在吧檯上。
員工在的時候,他還得挺著腰板,不然在花町小屋這一片風雨飄搖的氣氛里,就沒有一根主心骨能撐得起場面。
其實他自己本來脾氣不好,看到那些謠言早就氣炸了,只是一直按捺著沒發作。
這會兒看見林鴿,才稍稍放鬆下來。
機會難得,林鴿不客氣地伸手揉了幾把自家老闆的頭髮。
手感蓬軟,還帶了點炸毛怪特有的毛躁。
林鴿微微彎起眼,從兜里摸出一塊牛奶巧克力。
這是他現在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原因就是它的顏色光澤和某人的皮膚特別像。
而且上次中秋夜,祝鴣在現實家裡洗澡的時候,用的是牛奶沐浴乳,乾淨溫暖的氣息。
祝鴣聽說了林鴿給自己起的各種花名,當場炸毛,感覺不止咖啡和巧克力,自己以後連牛奶都無法直視了。
他覺得林鴿表達偏愛的方式非常有問題,哪有把自己戀人比作各種食物的?
祝鴣抬眼瞟見林鴿掰下一塊巧克力,額角就暴起一根青筋。
林鴿斟著笑輕輕咬下方塊的一角,唇邊沾了點痕跡,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烙在祝鴣眼裡就帶了點別樣的顏色。
他惱得把頭埋進臂彎里,一時忘記了花町小屋的那些煩心事。
林鴿見祝鴣不抬頭了,拿起私人通訊器,給一個ID發消息。
沒多久,那頭傳來回復,林鴿看了一眼,收起通訊器,輕聲說:「沒事了,老闆,很快就會過去的。」
祝鴣沒聽見,他這幾天精神一直緊繃,趴一會兒就睡著了。
林鴿給他披了一件外套,取出相機,把剛剛拍下的照片裡,宣傳清池店鋪的公告牌那一張拷貝出來。
其實要起訴荒島,林鴿手頭的證據早就夠了,他只是在等這個假清池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
荒島頂著清池的名頭收穫了太多好處,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早晚會用這個假身份牟利。
而一旦涉及商業用途,他冒充清池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荒島不是不知道這麼做的風險,他頂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這麼久都沒被人識破,漸漸地,或許連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個冒牌貨。
三天後,「清池」的店鋪被查封,店主荒島被管理員帶走,送上法庭。
出面指證的是小楠,而證據則是清池本人提供的,他沒有出面,只是上交了自己身份的證明。
同時小楠的證詞也揭露了荒島被辭退的原因,同時洗清了抹黑花町小屋的謠言。
此事帶來的影響仍未完全消除,但至少店鋪能夠正常運作了。
在一切沉澱下來之後,這起風波所帶來的關注度居然帶動了客流量,讓花町小屋走了一波「黑紅」路線。
……
半年後。
和風城老城區,花町廣場。
清池的簽售會上,這座廣場的所有人,年輕的老闆跟在緩慢前進的人流後方。
排在他後面的男人三十出頭,拿著清池的新書,新書的封面是一副筆觸稚拙的畫,畫的是老城區遊樂園,畫上兩個小人手牽著手。
畫得並不好,但無端有一種,笨拙又溫暖的感覺。
蒼木沒想到星草的畫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呈現,他忽然有些哽咽。正在這時,他的好友列表彈出一條消息:大叔,醫生說我情況剛剛穩定,不能玩太久。聽說我的畫兒印在書上啦,真的嗎?你能幫我先買一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