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好吧。」胡牧遠權衡再三,讓步道:「去也可以,但要先約法三章。章馳,說自習我們就真的好好自習,你不能無緣無故干擾我,我也不打擾你。」
「嗯。」
第四十一章
周日晚九點多,胡牧遠背著書包回宿舍。她的室友中有兩位已上了床,只有陳穎還開著檯燈在預習。
胡牧遠洗漱完,才在床邊坐下,唯一知道她去向的聶思臻便窸窸窣窣爬了過來,小聲玩笑道:「我以為你今天回不來呢。」
胡牧遠也小聲回:「怎麼可能。」
聶思臻:「今天有寫嗎?」
「有。」
說來奇怪,她坐在章馳的書房裡,效率竟出乎預料的高。
往常胡牧遠想寫點什麼,很少去人來人往的圖書館,總喜歡找間空教室待著。但空教室並不總無人問津,她被打斷思緒是常有的事。
可在章馳家不會。他家那麼空曠、安靜,她沉心在刀光劍影里,幾小時倏忽一會就過去了。
臨近中午,胡牧遠合上筆記本,拉開虛掩的門出去。
章馳坐在餐桌一角,手邊擺了書和平板,他低著頭,神情專注,修長十指在鍵盤上紛飛。
胡牧遠靠在牆邊,靜靜看著他。
同為法學生,胡牧遠偶爾會比較彬月和章馳之間的差別。彬月是胡牧遠見過最忙碌的學生,要參加文書競賽,要準備模擬法庭,要去社群普法,要持之以恆地補充詞彙量,勤練口語。她們每回碰面都要將就彬月的時間。
章馳就不同了,他永遠都是一副無所事事的從容模樣,似乎跟在學業上得過且過的聶思臻和她別無二致。
胡牧遠也曾這樣認為,直到看見即便在文學院的專業課上旁聽都能心無旁騖閱讀的章馳。
「好看嗎?」章馳問她。
「章馳,你為什麼會學法呢?」
「過來就告訴你。」
乖乖過去的胡牧遠當然沒有得到答案,章馳摘掉了她的眼鏡,推她去了沙發。
胡牧遠:「喂,說好的互不干擾呢?」
章馳吻她的嘴角,「勞逸結合也不行?」
餐前要勞逸結合,餐後要飽暖思淫慾。好在一天如此漫長,虛度一些光陰用於知識盲區的切磋求索也不算什麼。
從六月起,各門課程漸漸進入了尾聲,吊兒郎當大半學期的胡牧遠收了閒心,開始抓著尾巴認真聽講。未避免最後時刻複習太忙亂,胡牧遠閒時要瀏覽文學史,每晚讀一讀古漢語的背誦篇章。
不光書面考試,體育臨時抱佛腳的也不在少數。宿舍走廊上三五不時能看見蹲著馬步「野馬分鬃」 「白鶴亮翅」的花季少女,胡牧遠當然也在其中。學太極拳無魚可摸,胡牧遠自認態度挺端正的,可惜天分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她都跟著優等生陳穎上小課了,依舊只能照貓畫虎學個不倫不類。
「真想給你在這裝面大鏡子。」聶思臻在一旁邊圍觀邊笑。
「用不著。」胡牧遠白了她一眼,收勢站正,「算了,不強求了。有些東西勉強不來。」
陳穎安慰她:「已經好很多了,再練練一定會更好的。」
聶思臻感動道:「陳穎,你人真好。」
陳穎也笑了,「那不得鼓勵教育嘛。」
胡牧遠:「就是。聶思臻,你這人就會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一點不懂教育。」
聶思臻:「救命呀,好大的帽子呀,壓死我啦。」
胡牧遠:「哪兒呀,我怎麼沒看見。」
聶思臻:「你戴的你肯定看不見了。」
胡牧遠:「切。」
聶思臻也:「切。」
任倩婷無語道:「小學雞。」
胡牧遠和聶思臻:「切!」
寢室里安靜了一陣,聶思臻滑著轉椅到胡牧遠身邊,拿起她桌上小學四年級的數學教科書翻看。
胡牧遠:「怎麼了?」
聶思臻:「小學生有這麼麻煩嗎?你這都做幾天了。」
胡牧遠:「快結束了。」
胡牧遠帶了近一年的學生梁溪同樣即將進入期末複習,胡牧遠梳理了她三門主科目的教材,又分題型廣摘練習,做了三份詳盡細緻的複習資料。
聶思臻:「胡牧遠,你以後會當老師嗎?」
胡牧遠毫不猶豫:「不會。」
聶思臻驚訝於她的斬釘截鐵:「這麼肯定?」
「是啊,為什麼這麼肯定?」陳穎也問,「老師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呀。」胡牧遠不欲多說,「但我不太喜歡。」
第一門專業課《現代漢語》考完,胡牧遠自我感覺良好,在走廊等聶思臻從洗手間出來時,聽見兩個面色不忿的女生正在說話。
一個說:「有沒有搞錯啊?這課複習範圍那麼廣,囊括內容那麼多,花我那麼多時間,結果試卷出得如此簡單!」
「我懂我懂,就好比你千辛萬苦練就了庖丁解牛的技術,氣勢洶洶地上陣,結果人家只問你牛有幾隻耳朵!」另一位深有同感。
「可不是嘛,氣死我了!虧大了。」
胡牧遠忍住笑,和聶思臻同走在林蔭道上時才學給她聽。
聶思臻哈哈大笑,「還別說啊,我拿到試卷也可意外了,沒想到老師心地這麼善良,這麼關照我。」
「哦,原來是托你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