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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遠:「是我沒有克制住,」
「嚇到你了。」
凌晨把嘴撅的更高了,都快到了鼻子,心臟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噼里啪啦炸開,像是小時候吃過的那種跳跳糖,啪啪啪,不疼,痒痒的。
寒遠:「我……」
凌晨拿起那個開了好幾遍都果醬,翻到麵包里一些,塗抹平均。
「我沒生氣。」
好像突然又沒那麼難過了。
凌晨發現自己似乎更願意接受「覺得舒服」這個事實,寒遠的開口、率先提起來這件事,就像是打開了一道口,
讓她一下子,從糾結的籠子中,
鑽了出來。
凌晨:「咱倆都結婚了,」
「正常。」
寒遠:「……」
凌晨:「其實,也挺、舒服的。」
寒遠默不作聲,
用手翻著光亮瓷盤上的刀叉。
餐廳外面是一個露天游泳池,被室內綠色植被叢叢圍住。索菲特十六浦大酒店是一個擁有著相當久遠歷史的老牌酒店,底下的賭場據說都是賭王開的。
所以他們家的裝潢也十分具有年代特色,碧藍色的游泳池旁邊,是長者翅膀的維納斯天使,正在「潑灑」出一流一流的水。
嘩啦嘩啦,隔著一層玻璃,都能聽到水落的聲音。
凌晨是真的不太想跟寒遠撒謊,成年人說話絕大多數都是三分真實七分虛假,甚至至親之間、為了不讓雙方尷尬或者故意讓對方震怒,都會說一些與內心深處真正想法截然相反的思想來打掩飾。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寒遠,凌晨覺得說實話就很好,因為真的很舒服,寒遠揉的力道不是很重,但是會在她弓腰的那一刻,稍稍加大一些刺激,
不然她也不會平生第一次經歷,都直接失控了。
寒遠抬起頭來,抿了一下嘴,
嘴角向上揚,
卻笑得,像個不自在的大男孩。
「……」
「吃飯吧。」
凌晨低了低頭,突然又抬了抬眼皮,有些事情突然冒出在腦海中,反正也結婚了,也不怕問一下了。
「但是我有點兒好奇。」凌晨晃了一下肩膀,看起來挺輕鬆的。
寒遠還沒拿著筷子,抬頭,看著她,
「嗯?」
凌晨:「今天早上,」
「你是沒睡醒、或者睡懵了,」
「所以……把我當成你的什麼人了嗎?」
這個問一問也不過分,因為兩個人心裡都清楚,之前寒遠親口跟凌晨說過,
說他有女朋友。
當然,結婚前,就已經分乾淨了。
白紙黑字,至今凌晨還保留在微信上。
誰還沒個前任,
對嗎?
寒遠坐直了身子。
黑色的高領毛衣,衣領邊緣擦著他下顎線鋒利的下巴,
外面的陽光照了進來,
給黑絲絨上,鋪了一層淡金色的光。
凌晨不知不覺又垂下了眼眸,看著那蝦仁餃下面、淹在不太柔順黃色麵條中的小青菜。
青菜沒煮爛,就跟長在菜地里時的,一模一樣。
她落在地毯上的白鞋,控制不住地、一下又一下點著地面。
這家酒店平時日沒什麼人來住,價格要比旺季低的很多,早餐來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碩大的自助餐廳,就只有寒遠和凌晨兩個人,坐在清晨的陽光中,
默默地、面對面。
菜已經不再冒熱氣了。
過了很久,寒遠忽然拿起一張疊在抽紙座里的紙巾,
平鋪,角對著角,
折了一下。
手指輕輕壓在上面。
「早上我是醒著的。」
「……」
?
寒遠一字一句,
說的清晰、且緩慢,
「我知道是你。」
「我也沒把你,當成什麼人。」
「……」
「凌晨,」
「我沒有過女朋友。」
「以前沒有,」
「後來也沒有。」
「……」
「我沒有騙你,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那麼多年都沒有聯繫過了,」
「最後的交流,還停留在14年高三伊始、站在學校樓梯上的那幾句話。」
「……」
「你突然找我,還說是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我就突然……那麼回答了。」
……
……
……
*
寒遠是趕的下午一點多的高鐵從珠海回深圳。
核酸還沒有過期,不用再重新做。凌晨蹦蹦跳跳陪寒遠出關,兩個人坐公交車去的,往拱北口岸走。
澳門的天一直都這麼藍,夏天那會兒,更是藍出日本動漫中的二次元圖。公交車上的人挺多的,寒遠讓凌晨坐著,他站在擋板前面,
單肩背著凌晨的唐老鴨屁股包包。
凌晨覺得寒遠的模樣就像是高一運動會那會兒,他倆去鼓號隊彩排,臨近運動會那一個星期,每天下午三四節課都要排練,凌晨還得背著個好大的小紅鼓。但基本上那個小紅鼓在訓練結束後從操場回到教室的路上,就成了寒遠給她背。
一晃也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寒遠有兩個同事在珠海高鐵站等他,一聽說寒遠到了,直接去關閘裡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