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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聽葛星宜說的那些事,再加上親密試驗被打斷,新仇舊恨疊加在一塊兒,他恨不得讓沈葉迦這個人直接從地球上消失。
於是,他就這麼冷冰冰地看著沈葉迦,也不說話,整張臉上都寫著一行字——你滾不滾?
沈葉迦才不願意看他這張臭臉,抬起手便直接懟著他的肩膀將他撥了開,長腿一邁跨進屋裡。
葛星宜抬眼看到沈葉迦來了,高興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親親熱熱地衝著他喊:「哥。」
沈葉迦脫了鞋,頭也不抬地說:「俞也,給我拿雙拖鞋。」
俞也權當他是在放屁,轉過身就往客廳走。
倒是葛星宜聽了這話,快步走到玄關打開鞋櫃,幫他取拖鞋。
而俞也一看自家姑娘做了這事兒,又不樂意了,在原地僵立兩秒,最後沒好氣地接過了葛星宜手裡的那雙拖鞋,替她關上鞋櫃門。
接著,他便將那雙拖鞋甩在了沈葉迦腳跟前,摟過葛星宜的肩膀就往裡走。
沈葉迦都給他氣笑了,撥正了那雙被他扔得一前一後的拖鞋,邊穿邊罵:「俞也你這個比,怎麼那麼欠啊?」
俞也摟著人坐回沙發上:「關你屁事。」
「你以前這麼欠確實不關我的事。」沈葉迦穿上拖鞋進了客廳,大馬金刀地在他們旁邊那張沙發上坐下,「但現在關我事了。」
俞也:「?」
沈葉迦似笑非笑地昵著他:「你不是想讓我給你當大舅子麼?」
俞也:「……」
你怎麼不去死?
眼看著俞也那張臉快要凍得爆裂了,葛星宜趕忙哭笑不得地出來做和事佬:「哥,你怎麼動作那麼迅速?我還以為你得耽擱好一會兒。」
「不需要。」沈葉迦聳了聳肩,「一進局子,我隨便唬了那姓任的幾句,他就嚇得尿褲子,把之前做過的所有事兒都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聽到這話,葛星宜的心裡「咯噔」了一聲。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番沈葉迦的臉色,試探性地問:「他都招了些什麼?」
沈葉迦看了她一眼:「跟你有關的那部分,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過了?」
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無波無瀾的,似乎也沒怎麼提高音量。
但她卻立刻慌了。
因為以她對她哥的了解,他越生氣的時候,講起話來就越平靜,甚至有時候還是笑著說的。
到最後,你死到臨頭了,心裡可能還在想著,他怎麼脾氣那麼好,都不帶發火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葉迦便勾著唇角說:「宜宜,好幾年沒見,長出息了,會背著哥偷偷談戀愛了。」
「……」
「還談了這麼個壞到骨子裡的破玩意兒。」
「……」
「要不是今天碰巧我過來,親自審的他,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被你蒙在鼓裡了。」沈葉迦說到這兒,頓了頓,嗓音居然變得更輕柔了,「你同哥說說,除了訛你錢,他還做了點什麼?碰你了麼?」
這話聽在葛星宜的耳朵里翻譯過來,就是——他哪個地方碰過你,他哪個地方就會從他的身體上直接蒸發。
葛星宜的臉皺成了一團,下意識地往俞也的身後縮了縮。
她其實從小跟沈葉迦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這種對兄長的喜歡里還夾雜著敬畏。
她有點怕她哥。
她知道沈葉迦都是為了她好,特別疼她這個妹妹,但他氣場太強、手腕太硬,一旦她被任何事或者人傷害到,沈葉迦都會做出非常狠厲的舉動。
俞也忍到現在,一察覺到她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再也忍不住了,身體往前傾了傾,蹙著眉頭看著沈葉迦:「你別把審犯人那套帶到她身上來。」
「我在好好問我妹妹話呢。」沈葉迦說,「你別插嘴。」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你問她這些還有用麼?」俞也冷著張臉,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她最難熬、最需要你的那段日子,你又在哪兒?」
沈葉迦聽了這話,輕斂了下眼眸。
「抓犯人是正事,關心自己妹妹就不是了?」
俞也從前面聽葛星宜說的那些事情開始,心裡就壓著一股邪火,這會兒全部都一股腦地釋放了出來,「你但凡稍許留意一下她那段時間的行蹤和精神狀況,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
「萬一任弘做得更噁心一點兒,危及到她的性命呢?這種亡命之徒有什麼事兒是做不出來的。」
他平時一向話很少,都該說是惜字如金了。這是葛星宜和他認識到現在,第一次聽他一下子說那麼多話。
她都給聽蒙了,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他。
俞也英俊的臉龐上此刻堆滿了凌厲和冷峭,但在那其中,她卻看到了他深深的自責。
這些話,雖說是衝著沈葉迦去的,但更多尖銳的冰刀,都根根向著他自己。
因為他覺得他來遲了。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和理由,他都覺得自己該更早地來到她的身邊。
哪怕她會不知所措和莫名其妙,他也該在早幾年就闖進她的生活。
那樣的話,他家的姑娘,就不會一個人在黑暗裡走那麼久了。
沈葉迦這回沒有再同他抬槓,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了。
沈葉迦的眉眼其實和葛星宜長得不是很像,葛星宜偏柔和,他偏硬朗,這種硬朗里又比和他類型相似的惠熠多了絲鋒利。興許是因為長期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緣故,他天生的氣場裡就帶了絲普通人身上沒有的強硬和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