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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澄剛要發火,被簡然落在頭頂的溫柔力道安撫下來。
「走了。」簡然牽住她手,幫她整理被簡遇薅亂的頭髮,「別理他,有病。」
回去路上,簡遇默默開了許久的車,才終於忍不住開口:「簡澄,你給我小心點。」
簡澄把腦袋擱在師姐肩上打瞌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啊?」
「你要是敢早戀,我把你頭髮剃光,打包回峨眉山陪師傅念經。」
「……」簡澄只覺得頭皮一涼,瞬間困意全無。
「好了好了,你別嚇她。」簡然摸摸小師妹的肩,「你師兄就怕你被騙,畢竟是陌生人,還是留點兒心眼比較好。」
「周醫生不是壞人。」簡澄義正辭嚴道。
簡遇哼了一聲:「壞人臉上又不會寫字兒,等你知道是壞人,就晚了。」
簡澄懶得和他多說,索性閉上眼睛繼續瞌睡,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後來她迷迷糊糊又睡著了,恍惚聽見簡遇說,明天有個租客要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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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寂川一整天的手術,等終於做完最後一台,滿身疲憊地回到辦公室,看著桌面上的日曆,不禁輕嘆一聲,陷入沉思。
找房子的事要提上日程了,不能老這麼拖著。
顧臣許說得沒錯,他的確是有這麼個毛病,工作一忙起來,別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剛到停車場,正在休年假的顧臣許給他打電話來。
「房子我幫你看過了。」
周寂川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什麼,啞然失笑:「那大平層?」
「是啊,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錯,看看也不吃虧。」顧臣許道,「我跟你說,房東還真不是騙子,就富二代,錢多燒得慌。房子挺好的,嶄嶄新,拎包入住,要的話我就幫你訂了。」
周寂川扯了扯唇:「你放心,就算你不訂,這房子也跑不了。」
顧臣許噎住:「你怎麼知道?房東說掛了好幾天沒人問。」
周寂川淡淡地說:「一般人都會當成騙子。」
「那咱還真撿著了。」顧臣許笑著說,「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人房東承諾了,合同期間絕不漲價。」
周寂川略一思忖,他確實懶得分心去管這些,對顧臣許也是百分百信任,「行吧,你看著辦。」
顧臣許:「整得跟我要租房子似的。」
周寂川笑了笑,說:「回頭請你吃一頓。」
「請我喝酒還差不多。」顧臣許輕嗤一聲完,立馬卑微地改口:「行行我錯了,別罵我,真戒了,我發誓沾一滴是小狗。」
周寂川:「知道就好。」
顧臣許是半路從良的。
他從小父母雙亡,沒人管束,曾經是酒吧蹦迪的常客。未成年就開始跟人瞎混,經常喝得爛醉如泥,連老師都沒辦法,只好任其發展。
後來陰差陽錯,高三和周寂川成了同桌,不知道怎麼就良心發現,發憤圖強上了個本科醫學院,雖然比不了A大,但也經過自己的努力又考上A大研究生,再次如願和他成為同學。
這些年總在說戒酒,都沒戒乾淨,儘管有周寂川督促著,壓力太大的時候還是非要去酒吧泡。
直到有一次跟導師上手術台,因為手抖被狠狠罵了一通,之後也再不讓他進手術室。
顧臣許從那時才終於下定決心,要完全戒酒。
掛了電話,顧臣許說去聯繫房東,十分鐘後發來消息:
【周末房東有空,咱們約個時間,把合同簽了。】
周寂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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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澄這些天都在樓上看書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連三餐也是阿姨送到房間的。
周五終於決定放鬆放鬆,晚上下樓動動筋骨,在院子裡碰上簡遇和簡然。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
簡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走過去,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怎麼啦?」
簡遇站在海棠樹旁邊,肩上落了兩片葉子,雖然衣衫齊整,卻因為這兩片葉子,莫名顯得有些狼狽。
他仿佛沒聽見她說話,望著簡然的目光十分黯淡:「什麼時候的事?」
簡然低著頭,眼皮動了動:「就,前兩天。」
「好。」簡遇笑了一下,嗓音夾著點潮濕的感覺,「你們聊,我先去休息了。」
他也沒看簡澄一眼,就轉身消失在樓梯口。
簡澄收回目光,走過去挽住簡然的胳膊:「師姐,他怎麼了?」
「沒事。」簡然摸摸她腦袋,「剛才我男朋友送我回來,好像兩個人鬧了點不愉快。」
簡澄眼睛一亮,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早把簡遇的事忘乾淨了:「師姐有男朋友啦?」
「嗯。」簡然表情恬淡,仿佛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老師介紹的,人挺不錯,就試試。」
「太好了太好了!」簡澄興奮得原地跳起來。
簡然不禁失笑:「有這麼高興啊?」
「當然啦。」簡澄十分認真地點點頭,「上次師傅打電話還嘆氣呢。」
她學著老和尚的語氣,粗著嗓子無比緩慢地說:「然然二十三了,也不找個合適的男孩子談一談,真讓人頭疼哦。」
簡然一邊寵溺地聽她講話,一邊分神往樓上看了看。
窗戶里映出一抹高大的身影,但很快熄了燈,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