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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嗎?」簡澄問。
「我看你屋裡有燈光。」周寂川今天出門就穿得隨意,黑T恤和九分褲子,單手插在褲兜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怎麼還沒睡?」
簡澄頓時喪起臉:「寫作業呢。」
周寂川這才想起小姑娘還有作業要寫。
白天道宣禪師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里,他不禁無奈地彎了彎唇。
明明已經十八歲了啊……怎麼還顯得他像個禽獸變態?
有些事還真不是他想著急,就能著急得了的。
但他也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個性,拿手術刀的人,骨子裡都是有狠勁在的,認準的目標怎麼可能毫無作為?
看見小姑娘眼裡的難過,他瞭然地問:「寫什麼作業?」
簡澄看了看書桌上的卷子,面容更愁苦了:「數學……也太難了。」
「我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腳進屋。
房間逼仄,靠門那面牆是一個小衣櫃,緊挨著單人床,床側面不到一米的距離便是擺在窗戶前的一個小書桌。
簡澄坐在椅子上,周寂川便只能坐床沿。幸而他身長胳膊長,能輕易拿著筆夠到她的試卷。
背後飄來一陣淡淡的橙花香,山里夜冷,連這股香味都比平時顯得更清冷淡雅,可他坐在這兒一小會,仿佛就讓屋裡溫度爬升起來。
那溫度起先是從她背後環繞住她的,屬於男人的灼熱體溫,用他的胸膛,他修長的擦過她身側的臂膀,將她圈禁在一個曖昧的範圍。
他說話時,滾燙的呼吸噴向她耳後,似一團烈火將耳垂燒灼起來,然後火焰摧枯拉朽般地侵襲至全身,血管里的血液跟著沸騰,激盪,久久不能平靜。
「這樣做一條輔助線,看起來會不會簡單一點?」
她只能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音,抑制住本能的顫抖:「嗯……」
男人清冽磁沉的嗓音依稀含笑:「會了嗎?」
簡澄忙不迭點頭:「會了。」
「解一遍給我看。」
「……」
簡澄原本想著,讓周寂川輔導她寫作業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光顧著沉浸在這人英俊的側臉和無敵好聽的聲音里,哪學得進去一丁點?
可事實證明,周寂川教她的效果比任何一位老師都要顯著。
或許正是因為……聲音好聽?
一張數學卷子很快寫完,知識點也全部掌握,簡澄又拿出物理作業,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地問:「這個也可以嗎?」
周寂川挑了挑眉,像是問她什麼意思。
「我是說。」她頓了頓,十分認真地問,「你都畢業那麼多年了,要是不記得也沒關係。」
周寂川臉色微微一僵,很快輕笑一聲,拿起她的作業本:「不如試試。」
小姑娘像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兩人之間隔著一道多麼深遠的鴻溝。
巧的是,他這人最不怕迎難而上。
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的距離,甚至,是和死神搶奪生命。
第二天,兩人起身回A城。
走之前,周寂川說要去寺里拜拜。簡澄覺得也好,他來一趟峨眉山,不能光為她一個人辦事,連景區大門都不進。
結果沒想到,周寂川居然去求姻緣。
簡澄悶悶不樂地看他去解簽,手指用力摳著池塘圍欄上的浮雕。
這個人不遠千里來求菩薩,是想要個什麼仙女嗎?
簡澄心裡很清楚,像他這麼完美無缺的男人,少說也得配一個出類拔萃的女孩子。就算再不濟,也不會是她。
於是低著頭更加鬱悶了。
直到摳壞了一隻指甲,簡澄聽見身側傳來的聲音:「走吧。」
男人單手插兜,另一隻手閒閒地搭在她視野範圍內的欄杆上,勻稱修長,比白玉還要白。
簡澄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刺眼,嗓音悶悶地「嗯」了一聲,扭頭就走。
周寂川跟在後面,有那麼一股子氣定神閒的風度,淡然溫和的眼睛只盯著前方小姑娘的後腦勺,而忽略了所有陌生人落在他身上的驚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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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周寂川,簡澄一顆心起起落落的。有時候覺得離他很近,有時候又覺得,他們終歸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像那天他去求姻緣的時候,他們隔著殿門前的一大片池塘,仿佛是蝴蝶飛不過滄海的距離。
回到A城後,微信列表里這個人逐漸被淹沒到底部的對話框,她忍著沒再點出來過。
周三物理真題測試,簡澄考得很差,老師說讓他們先把試卷拿回去反思一遍,明天再講。
看著試卷上大片大片的紅色問號和叉,毫不留情的減分,和最後那個刺眼的分數,簡澄趴在桌上唉聲嘆氣。
簡遇打電話叫她下去吃夜宵,用她喜歡的冰鎮西瓜來誘惑,她也興趣缺缺地拒絕了,繼續哀嘆這個無情的世界,為什麼會有物理這種東西。
反思的結果就是,她這輩子不適合學物理,高考物理只要不拖後腿,她就阿彌陀佛了。她就算再差,也會比第一次高考強很多。
試卷上的題越看越困,簡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給自己倒了杯水,歇一歇,順便拿手機發了條emo朋友圈。
沒過多久,手機響了。
列表頂部是被她冷處理很久的那人,剛剛發來的消息:【在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