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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澄嘟了嘟嘴:「這還差不多。」
她用ipad看著預先下載好的電視劇,冷不丁被問:「澄澄啊,怎么小周這次沒和你一起來?」
簡澄眼皮動了一下,若無其事道:「他為什麼要一起來?」
道宣禪師默默地盯著她看,看得她頭皮發麻,一陣心虛:「哎呀這個男主真的是……你就作吧,活該你後面追妻火葬場。」
「澄澄。」道宣禪師認真地叫她,「你和小周,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有啊。」簡澄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工作忙嘛,不像我,考完試可以天天陪您。而且我跟他又沒什麼關係,幹嘛一起來?」說著她佯裝生氣,嚴肅地問:「師父您是不是被他收買了?那麼想見他?」
道宣禪師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良久後嘆了一聲:「丫頭啊。」
簡澄心底咯噔一下,電視劇正演到精彩劇情,她卻也看不進去,心事重重地「嗯」了一聲。
道宣禪師語重心長道:「在這個世間,能遇到真正契合的人很難,你要珍惜。」
簡澄輕輕揉著手指,垂下眸。
「尤其是在你這個年紀,如果任其錯過,可能這一輩子都是遺憾。」道宣禪師輕嘆著說,「往後幾十年,你再也不會有同樣的感覺了。」
簡澄知道,所有事情都瞞不過師父這一雙看透人世間的慧眼,她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就是害怕。」
道宣禪師矍鑠的雙眼裡,光澤倏地暗淡一些。
片刻後,他抬手放上她頭頂:「孩子,師父當年就說過。」
簡澄抬起頭看著他,眼裡有水光。
「師父說過,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道宣禪師一字一頓,嗓音沙啞又沉重,「誰再拋棄你,師父也不會不要你,知道了嗎?」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體驗那個人世間所有的精彩。」道宣禪師拍了拍她的頭,「師父這兒,永遠是你的後盾。」
簡澄淚光盈盈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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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川從武館離開後,便訂了第二天最早的機票去峨眉山。
這條路他已經無比熟悉,在簡澄不知道的日子裡,他獨自來過許多次。
熟悉的院落沐浴在炎炎日光里,卻比山下涼爽很多。老和尚在院子裡曬木柴,他並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
「來了。」道宣禪師聽到他的聲音,手在長衫上拍了拍灰,直起身,「她早上剛走。」
周寂川擰了擰眉,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去,還是折返回去追人。
道宣禪師看出他的左右為難,長長的鬍鬚動了幾下:「不趕時間的話,進來坐坐,喝杯茶。」
看上去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於是周寂川點了下頭,抬腳走進院內。
壺裡澄清的茶水伴著清脆的聲響落進紫砂杯里,白氣繚繞並升騰起來。
道宣禪師端一杯遞給他,周寂川受寵若驚地道了句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道宣禪師抿了口茶,邊笑邊嘆,「如果沒有你為我奔波,我這病也好不了,再過幾年,連走去寺里和澄澄打個電話都不行。」
周寂川:「您太客氣了。」
「你的事,你自己去和她說。」道宣禪師放下茶杯,意味深長地望著他,「我想和你說說她的事。」
周寂川目光一頓,平靜地望過去。
「澄澄小時候是被人販子拐來的,那會兒才不到一歲,被扔在我院子外面。」道宣禪師指了指空蕩蕩的木門,眉眼裡含著笑,「一個奶娃娃,哭得鼻涕眼淚可憐巴巴的,我忙著哄她,就沒抓住那兩個扔下她的人販子。」
「和阿遇和然然一樣,親生父母也找不到,就在我這兒養了下來。」
「我把他們當成我自己的孩子,我也能大言不慚地說,他們在我這兒,過得不比任何人差。」老和尚抬頭望著天,眼中有些渾濁的光,「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把她給別人。」
周寂川眼眸一顫,握著茶杯的手也倏然僵住。
道宣禪師站起來,長衫包裹的蒼老軀體立在院子中央,說不出的孤寂和落寞:「澄澄五歲的時候,一對夫婦來寺里祈福求子,遇到了澄澄。那對夫婦結婚多年都沒孩子,醫生也說很難懷上,聽聞澄澄無父無母,是我撿回來的,便說很喜歡她,想把她接回去養。」
「起初我也不答應。」他重重地嘆了一聲,「但那對夫婦經常過來,整整半年時間,總給孩子們帶吃的用的。我見他們的確善良有心,也問過澄澄,願不願意跟叔叔阿姨走。」
「澄澄很懂事。她跟我說,叔叔阿姨沒有孩子很可憐,如果他們真的喜歡她,她願意去當他們的孩子。」道宣禪師低笑了一聲,卻帶著隱隱的哭腔,「這丫頭走的時候抱著我不肯撒手,哭哭啼啼的說以後要常回來看師父。結果走了兩年,就寄回來幾封信。」
周寂川微垂著頭,嗓音艱澀:「那她怎麼……又回來了?」
「不到一年,那對夫婦懷孕了。再後來,有了自己的孩子。」道宣禪師抬手抹了抹淚,「澄澄過得並不好,甚至好幾次被故意扔下,又自己傻乎乎地找回去。」
「有一次她找回去,那對夫婦卻不給她開門。寒冬臘月的吹了一宿風,後半夜還下了雪,第二天早上,高燒四十度被鄰居發現,才送到醫院。」
周寂川放下茶杯,手緊緊地攥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