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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牽余笙的手,發現冰涼,他將她的手捂在掌心,輕柔搓熱,隨後將人抱進懷裡,「原諒我。」
余笙呆呆任他抱著,手臂垂在身側。
江述開車帶她去了醫院。
他報備了余笙的情況,找了最好的醫生,可以將手術對她身體的傷害降到最低。
兩人坐在等候區,江述緊緊牽著她的手。
余笙的手依舊冰涼,有稀碎的汗,從昨天到現在,除了那句「走吧」,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江述不比她好受,這樣一個艱難的選擇,只有他來做壞人。
護士叫了余笙的名字,江述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手僵硬了一瞬。
他緊緊抱住她,「不要怕,我在這裡等你。」
余笙唇瓣動了動,最終沒有說什麼,步伐緩慢,跟著護士進了手術室。
這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難熬。
江述已經站不住,癱坐在椅子上,痛苦地將頭掩埋在手臂間。
他和余笙從相遇,到分開,再到重逢,點點滴滴,一幕一幕在腦海中閃過。
他有時會想,自己到底憑什麼,能讓一個女人為他不顧性命。
余笙已經不是第一次為他冒險,那年她登上阿爾卑斯山,只為他祈福,江述說過,我不值得,但她不聽。
她感性,重情,她是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女人。
江述忽然意識到,從余笙踏進手術室的那一秒開始,他就已經後悔。
眼前出現一雙米白色的雪地靴。
江述緩緩抬頭,看見淚如雨下的余笙。
「江述。」她哭著說:「求你,不要丟下我們的孩子。」
江述紅著眼與她對視許久,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睛,起身將羽絨服披在她肩上,牽住她的手,「我們回家。」
第029章
走出醫院,江述用力抱住余笙。
他的掌心緊緊護著她的頭,余笙的臉頰貼在他胸口,眼淚將大衣浸濕。
她很害怕,整個人都在抖,「對不起,我已經上了手術台,我做不到,對不起……」
江述用力吻她額頭,安撫她的情緒,「我知道,不要哭。」
「江述。」她緊緊依靠著他,像沒有安全感,尋求庇護。
江述摟住她的身體,「先回家。」
到家後,江述幫她脫掉羽絨服,讓她先去沙發那邊坐,隨後進了浴室,幾分鐘後端出一盆溫水。再暖的鞋,這樣寒冷的冬日,出一趟門腳還是會很涼,他蹲在余笙面前,脫掉她帶花邊的襪子,將她的腳放進溫水中,輕柔按摩。
他撩起溫暖的水流澆在余笙白淨秀氣的腳上,指尖從纖細的腳踝滑過,停留在那裡。
江述低著頭,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隨後抬起頭,對上她那雙溫柔的眼睛,「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余笙靜靜凝視他,這兩天她流了太多眼淚,眼睛都是紅的,可憐死了。
她的腳已經回暖,江述用毛巾一點點擦拭,「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捨不得,但我真的很怕。」
余笙有點著急地說:「我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我會定期檢查,醫生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以後都乖乖吃藥,什麼都聽你的。」
江述靜默許久,最終沉沉舒了口氣,丟掉毛巾,直接將人抱起來,一步一步邁上階梯,「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以後真有什麼,我會以你為重,到時你不要怪我,如果你能答應這一點,我們就留下寶寶。」
江述從未做過這樣艱難的抉擇,通往二樓的樓梯,從沒覺得這樣長過,懷裡抱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肩上似有無形重擔,每走一步,都像通往未知的未來,一旦決定,沒有退路。
事情已經發生,如果堅持拿掉,以余笙的性格,一定會悲傷沉鬱很久,到那時,說不定更會影響她的身體。
她已經失去一個親人,怎麼忍心讓她再失去一個孩子。
這似乎是一道世界上最難解的題。
江述決定遵從她的心愿。
他鬆了口,余笙有點不敢相信,摟著他脖子的手都在用力,「你答應了?」
江述把人輕放在床上,「我的要求你聽清了嗎。」
余笙的眼神里有一絲猶豫,江述剛要開口,她好像很怕他反悔似的:「我答應。」
江述望著她。
余笙仰起頭,「我答應你。」
他看了她一會,指腹撫摸她的臉頰,嘆了口氣,認命一般,「好吧,我們要。」
余笙眼淚瞬間落下,緊緊摟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中。
江述輕撫她的髮絲,像哄小朋友,「好了,總是哭,對身體不好,對寶寶也不好。」
余笙聽了,立刻坐直身體,抹了把眼淚,「我不哭了。」
江述捧住她的臉,輕輕抵住她的額頭,兩人呼吸交纏,片刻後,他偏頭含住她的唇。
很虔誠的吻,不摻雜一絲情.欲,江述閉上眼睛,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對是錯,但願上天不要讓他後悔。
自從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江述便將辦公室搬回家裡,每天陪著余笙,一星期只去公司一兩次,需要簽署的文件都由張遷送到家裡來。後來兩邊家人都知道了,余清山擔心餘笙的身體,想把人接回余家照顧,余笙沒有同意。
現在外面很多人都知道兩家年輕人已經結婚,只是還沒有辦婚禮,其他人不知道內里緣由,如果這個時候回余家住,對江家的聲譽多少有些影響,好像不重視這個兒媳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