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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有過不確定的血液接觸,靳譯肯瘋了一樣打虞朋,也是因為這個。」
走廊外,護士推車經過。
龍梓儀仍在原地站著,影子在地上拉出長長一條,龍七靠在床頭,看著她:「誰家會允許自己的孩子跟一個可能感染愛滋的人交往呢,換你你會嗎?」
……
……
隔天早。
窗簾拉開時,一道光,然後幾乎是被龍梓儀拍醒的,她翻身到另一邊,又被龍梓儀猛地扯回來,把她眼皮撐開,這下倏地從枕邊撐起身,捂眼睛:「幹什麼!」
「來,女兒,我給你查過,你聽著,」一筆記本直接撂枕邊,龍梓儀的頭髮半扎半放,皮筋都快掉了,蹲在床邊指著屏幕說,「那兔崽子是HIV攜帶者是吧,攜帶者和愛滋是不同的,攜帶者體內有病毒,但沒爆發,一般都有個潛伏期,這潛伏期可長可短,有的人活到正常壽命都沒爆發過,這日子過得跟普通人一樣,然後啊,你看,」滑鼠切到另一個科普頁面,「愛滋的傳播途徑三種,母嬰,血液,性接觸,好,我們是血液接觸,但是你自己也不確定你有沒有和那兔崽子有血液接觸對不對,當時你咬他虎口,他打你,弄得你口腔出血是吧,你看,」龍梓儀伸手背,「人的皮下組織脂肪層是有彈性的,不可能你一口咬下去瞬間就出血,諾,昨天我試過,先開始是發青,然後這血才慢慢滲出來,所以他的血不一定進你嘴巴,就算進了嘴……」
「你昨天一晚沒睡?」龍七打斷,握龍梓儀的手腕,」你咬自個兒了?」
但是龍梓儀的手背一片光滑。
「我咬自個兒幹嘛,我拿子牧手做的實驗。」
嘆一口無聲的氣,龍梓儀精神很足,繼續給她科普,她問現在幾點,龍梓儀完全不搭理,於是從枕下拿手機看,屏幕亮,看到時間的同時,一條今早七點發在她手機上的信息也映入眼帘,眼瞳細微動,看完後,看向龍梓儀:「……媽。」
「?」
「子牧說她頭暈。」
「頭暈?她不在酒店睡覺嗎。」
「可能昨天被你咬的,要不你去看看她?」
龍梓儀開始滿嘴嫌棄盧子牧,收拾包收拾筆記本就往病房外去,等人一走,龍七就下床,從柜子里拿衣服。
……
連芍姿說的「改天細聊聊」,果然不是隨口說說的。
約在醫院附近的中式茶館,三樓靠窗的獨立間,四周用屏風擋著,服務員引著她過去時,連芍姿已經在了,利落地挽著發,全白色的西服套裝,桌上放著辦公用的筆記本,隔壁椅放著她的鉑金包,她正看著屏幕,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搭著黃梨木椅的把手,像在細究某個項目合同,戴著翡翠戒指的食指在把手上一下一下輕微點動,剛柔並濟。
桌上的茶泛著香氣,騰騰而上。
……這就是白艾庭一直在打交道的「伯母」,這就是靳譯肯的媽媽。
從收到會面簡訊,而不是由靳譯肯親口通知她的時候,心裡就知道他媽媽想跟她談什麼,也沒指望能在這兒看見靳譯肯,屏風後頭一桌坐著兩名背對這兒的一男一女,白領裝,看上去像等候的秘書。連芍姿抬眼見著她,眼下正看著的筆記本就合上了,嘴角有笑,笑起來像鍾楚紅和黎姿的結合體,特別大氣,龍七打聲招呼的同時,她手下的筆記本摩擦桌面,被移到左手邊。
「坐吧,龍七。」
坐下後,服務員斟茶。
一片茶香水汽中,連芍姿看著她的臉,看了兩三秒,直到龍七看她,她才淺慢撫著耳後:「你留在我兒子房間的東西不少,幫傭每周都能收拾出一兩件,你用的香水我挺喜歡的,你有段時間把頭髮染成了青色吧?衛生間的盥洗台邊落了幾根。」
「……對不起,阿姨。」
「說這沒別的意思,況且你送的護膚品和包我也挺喜歡的。」連芍姿說著,手搭上隔壁椅黑白色的Hermes
Birkin,龍七看過去,一下子沒理解,但也沒回話,這麼一兩秒過後,連芍姿笑了笑,「所以果然你也不知道。」
「什麼?」
連芍姿朝椅背輕輕靠了靠。
「龍七你可能對我不太熟,但我對你很熟,我兒子每次見我,手邊總有一件以你的名義送我的禮物,包,保養品,首飾,你送我的Birkin系列已經有三個了,硬生生把對你沒什麼接觸興趣的我賄賂得服服帖帖,艾庭在英國言語中傷你時,我還有點心疼你,把艾庭接去了法國。」
……
靳譯肯這個少奸巨滑。
自己腦子轉得溜行動得神不知鬼不覺就算了,居然完全不找她事先對詞,善意謊言當場敗露,她的手指在膝上點了幾下,看到筆記本旁邊擺的一盒女士煙:「煙倒是我送的,我聽他說阿姨也抽……」
但是沒說完,自己都覺得埋汰,連芍姿自然地切話題:「你是混血?」
「我爸是德國人,但我沒見過他。」
手指在桌面又敲了一下:「我看了你母親的名片,中外合資企業的高管,單親帶你還能把事業發展成這樣,很了不起,她為給你優良的教育環境一定付出了很多,你家裡還有兄弟姐妹嗎?」
「有一對雙胞胎弟弟,念小學。」
「我也有個小兒子,在念初中,你應該見過他。」
「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