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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機場?江西機場的話離這兒遠了,工橋國際機場過去一刻鐘。」
「工橋國際。」司柏林在電話里回。
她進計程車,剛關車門,門再「咔」一聲開啟,鄔嘉葵一聲不吭地坐進來,一陣冷香在空氣中打著小卷迴旋,班衛一看她進車,反應很快,竄上計程車前座:「去哪兒啊去哪兒!」
「龍七!」老坪的嗓子裡擦著火星,出了店門衝著車來。
「去工橋國際機場。」
老坪的手剛把住車門,鄔嘉葵目不斜視地搖起車窗,老坪在外拍車窗,隨後用手指著,說著狠話,她充耳不聞。
她也根本沒空管班衛和鄔嘉葵這兩人。
一刻鐘的路程在她強烈的催促下終於在十分鐘內飆到了,她進航站樓,司柏林那會兒又給她打來一個電話,她趕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想問候機口及航班號,司柏林先她開口:「你別趕了。」
「什麼叫別趕了?航班能那麼準點嗎不都要遲到一個半個小時嗎!」
「我聯到他了。」
腳步放緩,她捋起額前頭髮,收著情緒說:「你把他的手機號發來,我這就打。」
「不用。」
腳步徹底停下來,她的手顫著,問:「為什麼?」
「他留了句話,你想不想聽?我建議你別聽。」
「什麼話?」
司柏林是個什麼醜話都說在前頭的人,所以她問後,他就毫無保留:「他說他不見你的原因,不是在懲罰你。」
……
「而是他不想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了,太沒意思。」
心口起伏,人流涌動,班衛和鄔嘉葵終於跟上她,周遭的行人一個兩個三個陸陸續續往這兒打量。
她笑一聲,嗆著一聲哽音:「你讓他本人跟我說這句話。」
「聯不上,起飛了,關機了。」
「他不可能這樣對我,你讓他親口對我說這句話。」
周遭行人終於認出她以及身後的班衛和鄔嘉葵來,拍照的議論的奔跑而來的,她在原地徘徊著,再對著司柏林狠狠發聲:「分手讓別人代辦算什麼本事,一周沒滿他憑什麼臨陣逃脫!」
班衛在離她三米開外的地方講電話,順著電話那頭的意思踱向她,突然碰上她發作,僵在兩步外:「老、老坪找你……」
她轉手接過電話:「我要一張去倫敦的機票,今晚飛。」
「你敢!」老坪砸回這兩字,怒氣衝天,「回來!」
「還有六天才開拍,我一來一回才幾天!」
「六天要準備的事情多了!誰知道你在那一待還有沒有心思回來,平時你鬧騰可以,現在這關鍵口你一天都不許離開劇組!知道這戲多重要,多少大咖搶著上嗎,開拍前臨時換主角的事兒多了去了,你一新人你牛什麼!我告訴你今天要敢走就玩蛋去!你整個人生也就這樣了!完蛋!」
老坪掛電話的同時,她也把手機砸班衛身上,班衛悶吃痛,周遭行人的手機鏡頭衝著他倆拍,航班信息不停更新,鄔嘉葵在三米開外,披著外套安靜地注視,龍七的眼睛發酸,看一眼航班告示牌,滿是恨,再將自己的手機擱到耳邊,司柏林很有耐心,沒掛線,她說:「好!那你也帶句話給他,這事他媽的沒完。」
咬著字,紅著眼,說這句話。
……
可是睡不著。
也想不通。
這一晚,煙抽了數根,酒喝了四罐,天冷啊,好冷,她坐在酒店房間窗口的沙發上,暖氣開著,窗也開著,冷熱交替,焐著,也醒著神,助理幫她收拾啤酒罐和菸頭,輕聲說:「坪叔那兒……還氣著呢。」
她的指頭間夾著半支煙,呼出的氣化成一團白霧,無聲地抬眼,助理低頭清理菸灰缸,倒光菸灰,再不說話。
窗外的風一陣陣地進來,吹得她鼻尖泛紅,眼角出濕氣。
許久不用的校園網帳號突然被多人AT,提示聲在冷空氣中一遍遍地響,白艾庭該是提前得知了些什麼,在她空白多月的狀態欄上,烙下四個字:倦鳥歸巢。
但凡在這條狀態底下留言的好事者,都心照不宣地AT了龍七的帳號。
她將帳號註銷。
凌晨五點多的時候,班衛打來一通電話慰問,隨後,支支吾吾地問:「那輛車……其實昨天就幫你搞定了,你這邊還用得著嗎?」
她沒回答。
班衛說:「我先幫你保留幾天,你要是決定了,跟我說一聲就行,失戀嘛……沒事的,也就第一個星期有些難受……」
她掛掉電話。
隨後,抽一下鼻子,冰冷的拇指劃著名通訊錄,找著靳譯肯的手機號,撥過去。
一如既往的語音信箱,她按照提示摁鍵,等到可以留言的時候,聽著那方無邊境的寂靜。
「我到現在為止……」她說,「才知道你真的生氣了。」
環著單膝,看著窗戶外頭的路燈,暗黃的燈光下有密集的細雨絲,她再抽一記鼻子:「你這一招,我是真沒想到,動作挺快的,效果也挺強的。」
停了一會兒,長久地看著那洋洋灑灑的雨絲,後來一口氣呼出來,眼淚也掉一顆:「總之,行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在我那兒的衣服,那套房子的鑰匙,我都會給司柏林,你那兒的東西我不打算要了,你要嫌占地就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