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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律怕是又要被扣一個月工資咯。」旁邊的小章笑嘻嘻地說,「不過他也不在乎那點錢。」
「不在乎?」向思堯問。
「對啊,他接一個案子都不知道賺多少。我覺得檀主任對他也是又愛又恨的。」章騏是另一個律師的助理,是個Omega,來這裡已經半年多了,這兩天也挺照顧向思堯。
向思堯想,看來自尊心很強的鳳凰男譚躍,並沒有把自己需要還錢的事情告訴別人。
檀主任正在辦公室里問:「怎麼突然不接劉總的案子?」
「主要是為了正義。」譚躍回答。
檀主任翻了個白眼。
「劉總那個傻逼生物科技公司,」檀主任說,「什麼性別轉換藥肯定是假的,但起碼能給你提供藥,你要是把藥給停了,下次發病怎麼辦?」
「就算他繼續提供,」譚躍喝了口茶,「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了。已經有耐藥性了。」
就像那些坑人的藥物一樣,譚躍的信息素紊亂,也不是什麼所謂特效藥能醫治的。只是暫時起了壓制的作用,讓譚躍暫時能緩口氣而已。
檀主任也嘆了口氣:「你這病真是,太影響正常生活了。我看不如還是把程臨的案子解決,找他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程臨作為罪魁禍首,大概是最能找到原因的。也只有這樣,才能救譚躍一命了。
「再說吧。」譚躍卻看起來不太在意的樣子,「萬一程臨也治不好呢,那我總要在死之前談個對象吧。」
他指了指窗外正在發呆的向思堯:「看到了嗎,世界上唯一不會因為我無處安放的信息素就愛上我的人。」
「你他媽有病吧!滾出去!」
聲音很大,辦公室外的向思堯,也聽到了那聲怒吼。
他又倒了杯果汁去譚躍的辦公室,想安慰一下譚躍,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譚躍好像真的受了什麼打擊,坐著都沒說話。向思堯也不好馬上走開,只能站在一邊看著譚躍。
「他逼著我接案子,」譚躍說,「還說我如果不接的話,就離死不遠了。」
向思堯吃了一驚:「怎麼這樣?!這也太黑社會了吧。」
他覺得有點過分了,聽見譚躍嘆了口氣:「你先出去吧,我沒事的。」
走出去的時候,向思堯又在餘光範圍里,看見譚躍用力地按著額頭。
他關上門的瞬間,譚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膠囊出來,和著向思堯送來的果汁吞下。
短短几天時間,譚躍已經能夠判定一件事情。
向思堯並不是Beta。
信息素的味道,只是一種外在表現形式,是一種性的信號。它不是用來被「聞到」的,而是被感受到的,是看不見的催情劑,是交配的一部分。
適當的信息素是水乳交融的利器,而過度的信息素外溢,會讓人的神經處於高度興奮狀態,仿佛毒品一般,體力和精神都被嚴重透支。任何的Alpha、Beta、Omega,他們的身體會立刻收到信號被吸引,又因為沒有足夠強大的信息素抗衡而被傷害。
大學的時候,譚躍就是這樣意外把自己的三位不同性別的室友,以及自己都送進了醫院,從而獲得了免費的獨立單人寢室。如果不是這些年來靠著各類非法的、未經批准的藥物,譚躍甚至不能維持正常的生活,雖然這些藥也都漸漸失效。
可向思堯不一樣,他根本感覺不到譚躍的信息素,可譚躍試過了,親他的時候,向思堯依然會有生理反應。而譚躍那幾近崩潰的精神,也在同時好轉。
這更讓譚躍確定,程臨當年,一定是對他們倆做了什麼,才讓他們成為完全相反,卻又彼此吸引的兩極。
只是,對譚躍來說,知道這件事,實在太晚了一些。
如果早一點明白向思堯不會受到自己暴走的信息素影響,他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一直在治療這個該死的怪病,都沒有親自去找過向思堯。
他就知道向思堯沒他輔導會弔車尾!!!!!還淪落到復讀延畢!!!!
爺爺又打電話過來,問向思堯的工作是否順利。
向思堯這次多了一些匯報的內容,比如覺得那位檀主任很嚴厲。
爺爺問:「不是之前還說他人不錯嗎?」
這個事情就有些複雜了,向思堯只好說:「可能人都有多面性。」
「反正你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爺爺講,」爺爺說,「不要又像上次一樣,還一直騙我,說什麼過得很好。如果不是我發現了,你真打算一直不告訴我嗎?」
語罷,他似乎也覺得語氣有點重了:「也是因為你爸,讓我們這麼多年都沒見面,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向思堯的爸爸程臨,在向思堯還沒出生前,就已經跟自己父親斷絕了來往,甚至連姓氏都不願意繼承下去。
也是在程臨徹底出名之後,爺爺才知道有向思堯的存在。雖然的確晚了一些,但如果不是這位親人的幫助,向思堯恐怕會生存得更加艱難。起碼現在,當全世界的人提起程臨時,都不知道他有一個兒子存在,以為他沒有孩子。甚至程臨的前同事們、前妻,也緘默不言,仿佛從未見過向思堯。
爺爺是為他好,向思堯只能聽話,慢慢地,失去了很多的社會關係。好像這樣,就能隱藏他的身份。
但,譚躍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