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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的時候,我會穩定很多。」譚躍這麼總結,「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
譚躍爸爸的碗掉到了地上。
第37章
他甚至沒有心情撿起來,轉頭就問向思堯:「小向,你要多少彩禮,我馬上去籌。」
向思堯:???
好在譚躍打了岔,他說:「都說了八字還沒一撇,我們還沒有在一起,你不要這樣。」
「還沒有?」譚躍的父親非常不滿,「你想想你都多大了,以後再這樣不許回村里,你不嫌丟人我們嫌。」
譚躍立刻轉頭對向思堯說:「不好意思,我們山里人就是很保守,他們老覺得我已經是大齡剩A了。」
「家長是這樣的,」向思堯安慰他,「總希望孩子當學生的時候毫不動心,一畢業馬上結婚。」
雖然向思堯沒有太多這方面的壓力,但他哪怕沒見過豬跑,起碼也吃過豬肉,他的大學同學裡,也有很多現在都面臨著這個煩惱。
譚躍的家人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除了回房間的時候,向思堯隱隱約約聽到譚躍的媽媽在一個個打電話,告訴整個村裡的親戚朋友們,雖然譚躍以前是個單身大齡A,但從今天起他有了對象。他們明天可以上門來看看,但記得靜悄悄的,不要被發現。
向思堯繼續裝作沒有聽到這些的樣子,進了洗手間。譚躍的媽媽給向思堯單獨收拾了一個房間,不過二樓設計得不太合理,只有一個洗手間,又還在旁邊譚躍的房間裡。
他換了一套譚躍的舊睡衣,袖子長了不少,需要捲起來才能露出手。但是洗漱完出來,仍然把袖子上弄得都是水。
譚躍把紙巾拿過來,乾脆幫向思堯擦著濕掉的地方。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向思堯往窗外望去,繁密的星星一顆顆閃爍著,像發光的玻璃珠。水流聲和蟲鳴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更加清晰,隱約聽見不知道什麼鳥在樹上叫。
安靜的氣氛里,譚躍突然說:「不知道你想起來沒有。以前你跟我聊過,問我老家那邊是什麼樣的,那時候說帶你回來看,結果一直拖到了現在。」
向思堯記起來,好像是有過這麼回事。
有一次突然下了很大的雨,他們躲在書店裡,找到了一張巨大的中國地圖。
譚躍指著一個很小的點說:「我家就在這兒。」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從初中開始,就因為成績優異,考去了市里,後來家裡爺爺奶奶也去世了,父母又不回來,他更是連假期都懶得回去。但書店外的雨聲陣陣,打在樹葉上,面前的向思堯專心看著地圖,算著比例尺放大以後,離譚躍的家有多少公里。算了半天,抬起頭來問譚躍對不對,眼睛無比明亮,是沒被陰霾沾染的乾淨。
譚躍突然就湧起了一種叫思鄉的情緒。他跟向思堯說起他的老家,說那裡盛產茶葉,有一條貫穿小鎮的河,阿姨們在河邊洗衣服,小孩在河裡抓魚。有一次也是下雨,山雀飛到了堂屋裡來,一點不怕生,在譚躍的手上跳來跳去,妄想騙到吃的。
那時候向思堯是說過,等以後有時間,他也想去看。
他終於想了起來。
跟譚躍這些年缺失的部分,就像拼圖一樣,被一塊一塊地撿回來,又拼湊成一個完整的畫面。
如果這真的算得上算初戀的話,比起譚躍,向思堯明顯是那個容易忘記、容易放棄的人。而現在,又是那個始終逃避、始終裝傻的人。
向思堯之前看別的單口喜劇演員的影像資料,有個人在台上講:現在的男人戀愛的原則就是不主動、不抗拒、不負責。
再結合李東銘前些天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發給他的各類綠茶鑑定方法,向思堯覺得自己就是裡面欲拒還迎,拉拉扯扯,十足綠茶做派的人。
不主動、不抗拒,他兩樣都占了,總不能到最後,還三星全滿,把不負責也貫徹到底。
「可是,」這種時候,再逃避問題不說點什麼,向思堯都覺得不像話,「萬一我們並沒有再見面呢?」
「那說明你一直隱藏得很好,」譚躍說,「作為程臨的兒子一直沒有被曝光,肯定也有能力讓自己活下去。」
「又或許,我在某個脫口秀的演出上看到了你,結束以後去堵在後門,哭訴你始亂終棄。」
「……我沒有始亂終棄。」
「你都認不出我了。」譚躍真的開始哭訴,「還在那兒一心只想著要面試。」
翻舊帳的Alpha真是可怕,向思堯平時就沒什麼抵抗力,現在同處一室更招架不住。
「沒想到你會長那麼高嘛。」向思堯還想給自己解釋,「都快一米九了……」
正說著話,譚躍不知何時站起來,走到了向思堯的面前。燈從背後照過來,形成了更為高大的影子,影子壓在向思堯的臉上。
「老是很笨,」譚躍輕聲說,「我就總會想,我沒在的時候你可怎麼辦。說不定跟著同學去春遊的時候就凍死在山裡了。」
向思堯會讓譚躍操心這些天馬行空的問題,又會在想起向思堯的時候,忍不住想笑起來。就像那些去觀賞演出的觀眾,聽到某個戳中他們笑點的段子,他們會不由自主地笑出來,不過這個時間持續得並不會太長,通常只有幾秒到一分鐘。但對於譚躍,持續時間會無限延長,仿佛腦內會一直分泌某種東西,讓人快樂的,讓人念念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