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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李東銘發現,向思堯這些天有了一些變化。比如作為一個beta,突然開始對各種Alpha和Omega的問題感興趣,不停地來煩他。
「所以你作為一個Alpha,會對別的Alpha散發的信息素排斥嗎?如果對方Alpha的等級比較高,你就會被他的信息素影響精神?」向思堯很認真地拿著筆記本。
「也沒那麼嚴重,就是特別不舒服,比如那天你上司來我家,留了滿屋子的信息素味道,這不就是跑到別人的地盤去撒尿嘛!」
「怎麼說得跟狗一樣。」向思堯嘀咕。
「……你非要這樣說的話,其實就是有一點。」李東銘說,「之前有些人罵程臨,覺得他應該判死刑,也是這個道理。本來人以前是可以掩藏欲望的,現在卻像野獸一樣,靠味道來辨別。本能支配一切。我們堂堂萬物的靈長,一下子就退化了。真是該死!」
向思堯冷不防聽到程臨的名字,手一抖,又寫錯了字。
「那比如,倪姐是個Beta,她又沒有發情期,也沒法用信息素安撫Alpha的易感期,這種不會影響你們的關係嗎?」向思堯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李東銘這個人臉皮厚,不但沒覺得被冒犯,反而勾起嘴角一笑:「想知道啊?」
向思堯充滿求知地點頭。
「你自己去找個Alpha不就知道了。連這種基礎性知識都不知道,你這二十多年怎麼過來的?處男吧你!」
向思堯臉都漲紅了,因為無法反駁李東銘,他只能用非暴力不合作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比如不僅沒有做衛生,還連外賣盒都不扔出去。蹲在閣樓里,繼續查著ABO性別的資料。
十幾年來,這麼多的知識,向思堯一直努力避開,不想去了解,不想去直面一個現實:他是一個被整個世界拋下的人。當所有人都直接邁步走進了新的時代,信息素抑制劑納入醫保,ABO逐漸越過男女,成為社會更關注的第一性別。甚至連反抗世俗的題材,都變成了Alpha與Alpha相戀,被現實所阻隔。向思堯卻還留在原地,所有的新鮮元素,他都只能遙遙看著。
哪怕譚躍是個Beta,他們的可能性都會大一點。但譚躍是一個被信息素紊亂折磨的Alpha,恐怕連等級低一點的Omega都不能滿足他,更別說向思堯了。
「程臨真是該死!」耳邊又迴響起剛剛李東銘說的話,向思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在黑夜裡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為了方便檢查,譚躍把西裝收了起來,換上了更容易穿脫的病號服。許醫生安排的檢查項目也著實夠多,全部檢查下來,連譚躍都累得夠嗆。來查房的醫生問:「你沒有家屬陪床嗎?其實你這各項指標都不太穩定,最好還是要家屬隨時看著。」
「沒有。」譚躍剛被抽了幾管血,不太有力氣,說話聲音都低了一度,「我家人都不在這邊,就我一個。」
「那有沒有什麼別的緊急聯繫人?最好在本地,主要是你這個病很特殊,萬一你出現意外情況,我們也好聯絡。」醫生卻有些鍥而不捨。
譚躍不耐煩起來,剛想繼續推辭,聽到邊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填我的吧。」
他轉過頭去看,是向思堯。
不出所料的是,向思堯果然又來了;出乎意料的是,向思堯居然會主動提出這樣的建議,而且幾乎沒什麼猶豫,就把資料給填好了。
「我跟他很多年的朋友了,」他甚至對醫生這麼說,「有什麼事情聯繫我就好。」
而譚躍,自然沒有拒絕。
只是在向思堯問他,需不需要陪床的時候,譚躍又開始:「不用了,你還是回去好好複習。」
他衝著向思堯的書包抬了抬下巴,向思堯拿出那本複習資料,翻了幾頁,就看到譚躍在旁邊做的批註。甚至有好幾個地方,直接用紅筆打了個叉,然後寫著:胡言亂語。
向思堯說:「但我看別人都推薦這本。」
譚躍並不喜歡在專業上被質疑:「炒出來的,這人水平根本不行,在我們學校也是個混子。」
「哦。」
看向思堯垂著頭,譚躍又忍不住問:「其實我好奇很久了,你為什麼高考會報這個專業?」
他記得的向思堯,並沒有對法律感興趣,更是有點怕吃苦的,而學習的結果,也肉眼可見,實在太過辛苦。
向思堯抿著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那時候……想得太簡單了。我爸被通緝,我就想,如果我去當律師,等他被抓,我可以給他辯護,讓他少判幾年。」
可惜自己能力不足,現在連考試都沒有通過,更別說什麼辯護。
更讓人難堪的是,他現在自己都不確定,到底應該怎麼替程臨辯護。程臨到底給普通人帶來了多少傷害,好像根本無法去想像。
如果他跟譚躍的身體異變,都跟程臨有關呢?
而譚躍現在,卻還在試圖幫助他,去給程臨當辯護律師。如果譚躍知道了這件事,向思堯都不知道譚躍會怎麼看他。
譚躍對向思堯的這個回答,卻是有些意外,沒再說些什麼。僅僅就這麼一句話,他好像就能感受到向思堯的難過,雖然那種情緒並不劇烈,卻也無法忽視。讓譚躍想把向思堯拉過來,揉揉他的頭髮。甚至也不想再玩一些無聊的把戲,來增加向思堯的負擔。
反而是向思堯不願再繼續想下去,自己拍了拍臉,又看到譚躍單薄的病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