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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想怎麼樣?」她死死地盯著他。
「怎麼樣?皇上已經這樣了,我眼看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就算味道不怎麼樣,我是不是也應該嘗一下?」他冷酷地問。
她有點絕望,良久,才問:「難道你真的不在乎朝野議論?皇上還沒死!」
他冷笑道:「我不信誰敢議論我。」
她無話可說,低頭看著桌上,鋪陳著的一片天下,大好河山。
瑞王尚誡看著她低垂的臉頰,良久,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抱起,俯臉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有時我真覺得,得到這個天下對我而言很容易,因為我對自己有把握。可是要得到你,真是人間最難的事情。」
因為,他對於她,實在沒什麼把握。
這世間的事情往往如此,無論多麼強大的人,在感情上卻總是無能為力。
「那麼,德妃,過來做說客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想過會發生什麼?」他低頭在她的耳畔,低低地問,「還是說,其實你早就準備好,要犧牲什麼了?」
四更已過,刁斗聲音傳來,外面士兵開始換哨。
盛顏像是驚醒一般,將他推開,低聲說:「我還以為瑞王爺一心為你家天下。」
他好笑地看著她,說:「雖然如此,但如今是你們有求於我,我是不是應該要求定金?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傻到任由你們開條件吧?」
「可……我是你弟弟的妃子……」她用幾乎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我想他不會再醒來了。」他漫不經心地說。
盛顏聽著他的口氣,悚然一驚,正要開口,卻感覺他已經吻上自己的唇,她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她身子一僵,想要用力推開他,可是不知道是因為肩膀的傷,還是因為什麼,卻全身無力,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無力相抗,只能順從地任由他撬開自己的雙唇,與她舌尖交纏,仿佛是食髓知味,他狠狠地加重了雙臂的力量,讓她更貼近自己一點,吻得更深入一點。
盛顏頭暈氣短,無奈地閉上眼,只感覺眼前一片金色紅色如漩渦一般,燭火搖曳,天地動盪。
直到她氣息急促,快要暈厥過去,瑞王才放開她,低頭看著她眼角染著紅暈的樣子,那因為蒙上一層淚光而在燭光下粼粼的眼波,虛弱的喘息中臉頰嬌艷明媚,柔弱如此,真叫人痴迷。
他抱起她,向著床走去。被放置在床上之後,盛顏才像是剛剛醒悟過來一般,她睜大眼看他,僵直地半坐起來,低聲說:「我不能留在這裡。」
他卻沒有理會,右手順著她的脖頸滑上去,插入她濃密散亂的發間,將她的臉托起,順著她的肌膚吻下去,柔軟,甜美,讓人戰慄。他情不自禁將她按倒在床上,雙唇在她胸前流連,順著她胸前渾圓的輪廓輾轉,留下緋紅的痕跡。
她用力抓緊自己身下的被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沉淪進去。
可是外面依然是凝固一般的黑暗,沒有任何人,會看到她,來到她的身邊拯救她。她用力咬住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微微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將自己損傷的肩胛,狠狠地向著床沿撞了下去。
劇痛中,她渾身顫抖,冷汗迅速地沁了出來,雖然咬住了舌尖,但她還是痛得悶哼出來。
他正抱緊她的腰,卻感覺她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渾身冷汗。他未免有點惱怒,但還是將痛得蜷縮成一團的她抱了起來,讓她俯臥在床上,仔細地看她後背的傷,低聲說:「真是不小心,居然又撞到傷口。」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迷亂,他聲音沙啞低沉,又刻意壓低了,貼在她的耳邊說話,讓她全身都戰慄起來。
她咬住下唇,將自己的臉埋在枕中,默不作聲。
「既然如此……」他頗有點惱怒,放開她站起來到帳門口,低聲對外面的衛兵說了句什麼,然後回來在床前坐下,突然問起無關緊要的問題來:「跟著你來的那個是君蘭桎的兒子君容與嗎?」
「是。」她低聲說。
他淡淡地說:「你現在身邊沒什麼得力的人保護你,以至你剛剛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我讓鐵霏繼續跟著你吧。」
她當然拒絕:「不必,鐵霏是你的心腹,在你身邊比在我身邊更有用武之地。」
他笑了笑,然後說:「他武藝出眾,但行軍打仗稍微欠缺些,讓他在你身邊我是信得過的,而且……」他收斂笑容,頓了一頓,然後才盯著她說,「我對你信不過,我想你不是個守信的人,至少,從沒有對我守過信用。鐵霏在你身邊的話,我也好隨時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守信,所以也只能默認。
亂紅如雨墜窗紗(下)
不一會兒,鐵霏就進來了,見過了瑞王之後,轉頭去看盛顏,見她躺在床上,鬢髮散亂,愣了一下,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瑞王淡淡地說:「她受傷了,原先的侍衛護衛不力,所以我想讓你再跟在她身邊保護她一段時間。如今朝廷局勢動盪,切記要寸步不離。」
鐵霏頓時愕然,問:「王爺,這……」
「我很快要與朝廷和談了,你回到她身邊,官復原職應該沒有問題……盛顏,你覺得呢?」他不再叫她盛德妃,竟直接叫她名字了。
盛顏默默咬住下唇,對於這個明目張胆安排在她身邊的探子,她還能說什麼?如今有求於人,一切只能都應下了。所以她坐起來,撫著自己的肩,低聲說:「多謝瑞王爺厚意,想來要是有他在的話,我也不至於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