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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朵是輕薄的生命,開得恣意妄為,全不管身在何處。她靜靜看了一會,對自己說,她現在很開心,很幸福,還想著以前有什麼用?

    阿顏,好好地活下去。

    至少父親去世之後她們母女所受的苦痛,如今她已經全不用害怕。

    人生如此,多麼幸運。

    到垂咨殿時,她才發現今日安靜異常,大學士和眾知事全都不在。

    尚訓正在殿內喝茶,見她過來了,只是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她左右看了看,見尚訓只是低頭批奏摺,忍不住低聲問:「皇上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詢問嗎?」

    尚訓抬起頭看著她,微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天色這麼冷,這個宮殿這麼大,真冷清……有你在身邊總比較暖一點。」

    她忍不住笑出來,說:「並不冷啊,殿內有地龍呢。」

    他看著她,低低地嘆了聲:「不解風情。」抬手去撫摸她的臉頰,她抬起眼,正對上他的眼睛。

    像今年春天的初遇一樣,兩個人看著彼此。

    她還是一樣,美麗而平靜,只是多多少少有點疲倦。  

    他也還是一樣,清秀而恬淡,只是神情卻是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們互相都看到對方已經沒有了清澈的眼睛。

    兩人相視無言,直到景泰進來稟報說:「瑞王爺來了。」

    盛顏驚得站了起來,今天尚訓叫她過來,居然還有瑞王。尚訓回頭看她,忽然對她微微笑道:「沒事,你何必這樣神情?」

    盛顏茫然失措,只能對著走進來的瑞王深施一禮,瑞王見過尚訓,然後對她還禮,兩個人落座,彼此無言。

    尚訓微笑道:「春天若是不看花,豈不是浪費了?」

    瑞王微微點頭,並不看盛顏,而她心裡也不知道今天這是什麼情形,只好在一邊默默無語。

    只有尚訓興致勃勃,說:「我前幾天去御花園,看到那裡的梅花修剪得不錯,只是不知道現在盛開了沒有。」

    景泰在旁邊說:「小的去看過了,稀稀落落開了幾朵,在雪地里也挺好看的。」

    尚訓皺眉說:「這哪有賞梅的氣氛?」

    盛顏遲疑道:「我的宮中倒是開得不錯,若皇上和瑞王爺不嫌棄,也可以去看看。」  

    「朝晴宮面向東南,地氣暖和,確實該是開得最好的。」景泰趕緊說。

    尚訓便轉向瑞王,問:「哥哥的意思呢?」

    瑞王與這兩人不同,對於賞花向來沒什麼興趣,隨意地說道:「隨皇上的高興吧。」

    到朝晴宮外面時,尚誡稍稍停了一下,向旁邊瞥了一眼。盛顏回頭看他,他收回目光,微一遲疑,便跟著他們進去了。

    雕菰將茶點奉上,三個人在前殿喝了幾杯茶,轉到後面看梅花,在晴好天氣下,花朵襯得滿庭都是艷麗的紅色,現在正是朝晴宮的梅花開到最好的時候,一樹樹花像胭脂錦緞一般鋪著。

    尚訓回頭看瑞王,卻發現盛顏站在瑞王的身後不遠,她低垂著面容看地上的落花,陽光照得她一身衣裳發出淡淡紅色光芒,在周圍緋紅背景之前,一片安靜里,她的容光幾乎照徹整個清冷的宮廷。

    如同簇擁在朝霞里,這樣美麗,這樣動人。

    看的人只覺得說不出的安靜,周圍的風都停止了流動,一切都是舒緩而安定的。

    尚訓轉頭去看天空,仿佛故意打破此時的寧靜,他笑著對盛顏說道:「好久沒有聽你吹笛了,今日良辰美景,你吹一曲吧?」  

    盛顏遲疑著點點頭,轉頭對雕菰說道:「去取笛子來。」

    雕菰忙到庫房去,將盛顏放笛子的箱子打開,挑了一支碧玉笛,一支紫竹笛,一支黃竹笛。景泰過來,將手中的另外一長一短兩支笛子交給她說:「這兩支是皇上用慣的。」她便取了托盤,捧這五支笛子過來,先呈到尚訓面前,尚訓伸手取了那支長笛,示意她給盛顏挑一隻。盛顏看了一下,將自己平時用熟的黃竹笛拿在手中。尚誡則說道:「我不會這種東西。」一口拒絕。

    「那麼皇兄喜歡什麼曲子?」尚訓笑問。

    尚誡略一沉吟,說:「就請德妃娘娘吹奏一首《落梅花》吧。」

    盛顏舉笛在口,笛聲便如珠玉滴滴落地,悠揚清越,尚訓用自己手中的長笛輕輕敲著自己的手心打拍子,入神地聽著。尚誡坐在他的旁邊聽著這首《落梅花》。

    這曲子樂音輕柔融冶,糅合著此時艷陽照在積雪上光芒燦爛,四周梅花無風自落,景色中人融融欲醉。

    尚訓將自己手中的笛子放到口邊要和盛顏,卻微微詫異,橫過來看說:「怎麼今天這笛子不對……」

    尚誡就坐在他旁邊,聞言便微微湊身過去看,不料尚訓的話音未落,他笛子中已經寒光一閃,那裡面藏著的薄薄一把匕首迅速刺入瑞王的胸口。這把匕首顏色幽藍,刀口極其鋒利。  

    瑞王見機很快,立即將自己的身子一側,但兩人距離太近,雖然他躲閃得快,卻只躲開了心口,只聽得輕輕的『啵』一聲,那把匕首已經在他肩頭及柄而沒。

    正在吹笛的盛顏被此時突然變故驚駭得倒退數步,重重撞在後面的梅花樹上,受這一振,一樹的紛亂花瓣傾斜而下,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尚誡受了那一刀,劇痛之下,已經伸手扼住尚訓的脖子,狠狠將他按在石桌上,尚訓自從去年秋天那一箭之後,一個冬天都沒能將養好,此時胸背受襲,舊傷綻裂,一口鮮血噴在瑞王袍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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