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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笑了笑,看鐵霏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你願意嗎?」
鐵霏猶豫了一下,便向盛顏單膝跪地,說:「鐵霏自當全力保護盛德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瑞王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那位君防衛,你帶回來了嗎?」
「屬下已經帶回來了,正在屬下的營房中。」
「把他帶過來,點一隊兵馬送盛顏和他回城去,你就不用回來了,記得好好保護你主人。」他說。
「是。」他簡短地回答,轉身出外,帳內又只留下他們兩人。瑞王走過去,低聲說:「準備走吧。」
她抬頭看著他,默默點頭,伸手拿過旁邊的一根帶子,將自己流瀉下來的頭髮綁起來,垂在胸前。
瑞王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雖然他與她結下大仇,理應厭惡她,可這一刻只覺得心口有些不明的東西,蕩漾波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發,用指尖輕輕撫過。
外面鐵霏的聲音已經傳過來:「王爺,盛德妃,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瑞王笑了笑,說:「鐵霏這笨蛋,難道不知道動作慢一點嗎?」伸出手來,將她打橫抱起,輕輕巧巧讓她偎依在自己懷裡。
盛顏大窘,說:「我傷的是肩膀,腳只是輕傷……」
「就當作是腳重傷又怎麼樣,並無人知道。」他笑道,將她抱出帳房,外面鐵霏與一隊人馬都已經牽馬在等待,看到他抱著盛德妃出來,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而站在鐵霏身邊的君容與更是幾乎撲上來:「盛德妃……」
鐵霏這次倒是機靈了,鎮定地按住了他,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幫他們解釋:「盛德妃受傷了。」
盛顏便如一朵雲般被瑞王托上馬,放置在鞍前,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看著她緋紅的臉,也不知道是羞怯,還是被周圍的火把映紅,光芒流轉,異常動人。瑞王倒是毫不在意別人偷看她,翻身上馬,示意鐵霏讓君容與上馬。
數十騎衝出營房,踏月向著京城而去。
剛與瑞王交手過的項雲寰,現在也沒有出來再搶一次仇人的打算,哨兵們不敢阻攔,眼睜睜看著他們過去。
來到護城河前時,天色已漸漸亮起來。瑞王沒有下馬,只將盛顏抱下,遞給鐵霏,說道:「好好照顧她。」
「是。」鐵霏趕緊扶住盛顏,君容與瞪了他一眼,但是當著瑞王的面,卻也不敢說什麼。瑞王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盛顏,忽然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等我一下,我待會兒去宮裡見你。」
她茫然點頭,看著他一扯韁繩,率眾離去。
恍惚間,她看著塵煙,忽然想起了去年三月,桃花盛開,她手中握著瑞王的那一塊玉佩,眼看著他率領幾十騎隨從,錦衣怒馬卷過平崗,消失在桃花林中。
「盛德妃,你哪裡受傷了?」君容與看著瑞王離去,趕緊在旁邊問她。
她回過神,默然地轉頭將自己的令信交給他,然後說:「我從馬上摔下來,傷到了肩膀,腳掌也被馬蹄踩傷了。」
君容與看她臉色不好,焦急地用令信示意那些人開了小偏門,三人進去後,他才問:「不如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宮裡叫人來接你。」
盛顏搖頭,說:「不必了,你現在就回家,告訴你父親,瑞王已經答應和談,讓他立即召集群臣商議一下。我和鐵霏回宮去就可以。」
「但……這個人曾是朝廷叛逆,盛德妃為什麼還要留他在身邊?」君容與指著鐵霏,不敢置信。
鐵霏給了他一個「你以為我願意嗎」的表情,一言不發。
盛顏皺眉,說:「這你不必擔心,趕緊回去與你父親商量吧……就說,朝廷大軍併入瑞王軍,他平定天下,入主朝廷之後,保證好好安置舊臣與皇上,一切過往概不追究。」
回到朝晴宮,天色已經微明,她剛剛進去,就有一條人影撲上來,哭道:「娘娘,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正是雕菰。
盛顏見她眼睛已經哭腫,便詫異地問:「你怎麼起這麼早?」
「我昨晚送吳昭慎回去後,便一直不見娘娘了,只看見你給太后和太子殿下留的書信,讓我天亮送去,可我等了一夜,你都不回來,我……」她又哭又笑,「眼看天要亮了,我都想要去找太后了……」
「傻瓜,這兩封信現在沒用了。」她將雕菰手中的信拿了過去,撕碎了丟在香爐中,頓時一陣火騰起來,化為烏有。
她怔怔出了一會兒神,才抬手幫雕菰擦去眼淚,說:「別擔心了,你看誰來了。」
雕菰這才看清她身後的人,頓時結結巴巴地叫起來:「鐵……鐵霏?」
盛顏看著她目瞪口呆又滿臉通紅的樣子,嘆了一口氣,伸手搭住她的肩,說:「扶我去沐浴,我現在只想立刻休息。」
雕菰應了,慌亂地看看鐵霏,然後扶著她進內去,替她備下洗澡水。幫她脫衣服的時候,雕菰看見她的後背腫成那樣,不由得嚇了一跳,趕緊問:「娘娘,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遇到一點危險,鐵霏救了我。」她隨口撒謊。
雕菰小心地幫她在水中梳理著頭髮,一邊低聲問:「那麼,鐵霏這次回來,還會離開嗎?」
盛顏有點羨慕她的單純無知,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鐵霏以前是為何潛逃的,她只歡喜自己心上人的回來,而根本沒興趣去追究背後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