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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夫人卻不怕他,自顧自笑道:「不用你說,我自家的孩子,我便親熱些又怎樣?天冷,咱們早些進屋去。」言罷,牽著青葉的手再不放鬆。
青葉抬眼去看懷玉,懷玉恰好也看她,見她面有疑惑,遂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跟隨褚夫人入內便可。
一行人進了褚家待客的花廳,褚良宴與夫人一左一右在上首坐定,懷玉則在下首落了座,青葉被褚夫人拉著手,站在她身旁,因不慣同生人這般親熱,心內好生的彆扭。雲娘在她身後悄聲叮囑道:「姑娘今日認親,等一下得磕頭才成。」
青葉已隱約猜出懷玉帶她來的目的,雖然十分不解,但也曉得他必不會做無用無益之事,因此懷玉又抬眼示意她時,她便鬆開褚夫人的手,乖乖地上前跪倒,向上座的褚良宴與褚夫人磕了三個頭。褚夫人眼睛裡帶著笑意,歡喜無限道:「好孩子,既然認了祖歸了宗,快快喚一聲父親母親。」
☆、第85章 侯小葉子(二十二)
青葉又看懷玉,懷玉點了點頭。青葉手裡絞著帕子,依次喚了「父親,母親」,褚良宴拈鬚點頭,褚夫人喜不自禁,上前一把將青葉拉起,拿起早就備好的釵兒環兒往她手上頭上戴,含淚哽咽道:「乖女兒!我當我這一輩子是享不到兒女的福了,今日卻得了這麼個寶貝女兒!」對青葉左看右看,心裏面歡喜得不行,看了好一會兒方才笑道,「乖女兒,走,咱們裡間去吃茶,叫你父親與殿下慢慢說話去!」
青葉自進了褚府後便有些雲裡霧裡,突然之間就白得了一對便宜父母及許多見面禮,雖是好事,心裡到底還是有些發慌。隨著褚夫人一路行至內室,路上所遇到的使女婆子們皆恭敬行禮,笑喚她一聲「小姐」,待她親切熱絡得如同自小便在這府里長大的一般。
褚夫人牽著她的手,一路絮絮地說著話,青葉生怕出錯叫人笑話,便只管點頭微笑,偶爾才接一兩句話。褚夫人只當她是膽小,便笑道:「乖女兒,你同母親這樣生疏可不成,等過些時日我去接你來咱家過上一陣子,咱們母女兩個好好說說話。」嘻嘻笑了兩聲,又道,「屋子都給你收拾布置好了,這便帶你去瞧,若是不合意,母親再給你重新布置。」
聞言,青葉愈發心慌。
及至到了傍晚,隨了懷玉回去時,方才想起忘記問新父母一家是做什麼的,但能住在這樣的一座府邸中,又能被懷玉喚上一聲「褚翁」,怕也是朝中為官之人。同褚夫人大半日混下來,她只知道新父親是福建人,而新母親是京城人,二人一個愛甜一個愛辣,一個多話,一個寡言;還知道新父母年逾五十卻無兒無女,早些年曾抱養了一個族裡的孩子,沒能養活。僅此而已。
懷玉看她默默想心事,便笑問:「與失散多年的親生父親又得以重逢的滋味如何?」她心裡亂亂的,探頭看著車外,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
是夜,青葉想了半宿的心事,實在擔憂,便將熟睡的懷玉搖醒。懷玉迷迷糊糊地問:「口渴了?」
她點頭。懷玉下床給她倒水,看她喝完,把茶杯接過去放好,重又擁著她才要睡下時,她在他耳邊小聲說:「我不要去旁人家裡……你要把我送去褚府里麼?」
懷玉便笑:「傻孩子,只是給你認了親而已,你平時自然還是要與我在一起過的,怕什麼。」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悄聲問:「你說話算數?」
他忽然問:「在高樓鎮時,我對你說的那句話還記得麼?」
「哪句話?」
「自己想。」
她果然認真地想了一想:「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想要離開你,只能是妄想那句?」
他笑:「你記得很牢,很好。」
她在唇間將這句話又呢喃似的輕輕念了一聲,自己也覺得很好,很美,很圓滿。此生再未聽過比這句話更動聽、更令人安心的情話了。心滿意足。
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含糊道:「褚夫人是好人。」
他又笑:「當然,花了許多功夫給你千挑萬選的父母,自然是好的。」
她又趴在他耳朵邊上問:「……我的新父母,他們是做什麼的?」
「賣狗皮膏藥的,靠嘴皮子專門糊弄人,家裡銀錢有不少……你嘴甜一些,將來能得不少嫁妝。」
青葉對於他的吊兒郎當早已習慣,自然也不以為意,想了一想,又問:「那我從此不姓侯,改回姓褚了?」
他笑:「不對,你從此便是侯褚氏了。」
青葉皺著鼻子笑了笑,覺得麵皮有些發燙,遂翻了個身,背著他,孩子氣地嘀咕了一聲:「我不去你府里,也不去褚府。」半響,自言自語道,「我有雲娘便足夠了……我本來也姓褚,何苦再巴巴地去認一對姓褚的父母。」
懷玉見她的語氣頗為苦惱,無奈苦笑了下:「傻孩子,你以後便曉得了。給你認親,自然是為了日後本殿下好行事。」
青葉心頭一跳,腦子裡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全然不明白,無端端地害怕起來,忙追問:「好行什麼事?」
懷玉從背後環住她,身子緊緊地抵著她,騰出一隻手去扯她的小衣裳,低低笑道:「還用問麼,自然是好行這樣的事。」
青葉被他的呼吸及身上的熱度激的一陣暈眩,忙細聲細氣地反抗:「不許這樣,同野人一樣……我要轉過來看著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