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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放了心,卻又生了氣,忙忙擦了一把眼淚,上前去一把抓住她,訓她道:「你個壞孩子!你去哪裡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是想嚇死你雲娘麼!」
青葉嘻嘻笑了一笑,將手裡的兩個紙包遞給雲娘看:「買了當歸和參片。當歸咱們回去燉雞湯,參片給你泡茶喝。」嘴湊到雲娘耳朵邊上說,「這陣子害你為我擔心不少,哭了好幾回,所以才想著買點好東西來孝順你。」
雲娘心裡一暖,嘴上卻絮絮嘮叨說:「我又沒到七老八十,喝這個做什麼?這個味兒我也喝不來。再說了,我要是想喝,跟火灶說一聲便成了,何必要你親自出來買?你如今的零花銀子也不多,參片這種東西貴,他家的價錢又都是虛的。」從她手裡的東西接過參片,再把糖做的小貓兒塞給她。
青葉笑:「曉得曉得。我就是想要自己親自買一樣東西送給你,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莫要再嘮叨啦。」
雲娘喜悅,險些兒當街哭出來,手上卻將她連連拍打了幾下。二人又逛了逛,天色將晚,青葉也走動得累了,雲娘便拉著她的手回家,才到胡同口,便見丁火灶正與一個灰頭土臉、一身半舊布衣的人在胡同口說話,仔細一瞧,那人不是夏西南是誰?
丁火灶看見著青葉回去,忙忙迎上前來,喜不自禁道:「姑娘,我師父回來啦!殿下也回京城來啦,南海瓊台不必去啦。」
青葉心內狂喜,面上卻悄悄一熱,嘴裡嗯了一聲,偷笑了幾下,把剩下的一口糖人兒都塞到嘴裡,喀嚓喀嚓都嚼了吃了,問道:「他這回應當無事了罷?」
夏西南上前來行了個禮,因為太過高興,眼圈竟紅了一紅,轉身與丁火灶笑說:「可算是回來了!娘的!我這一日飯都沒吃飽過,還受了許多鳥氣,娘的!」不過才落魄潦倒了一日,言行間竟帶了些江湖習氣出來。因曉得青葉的心思,忙又與她道,「殿下正在宮裡頭忙著,怕你擔心,叫我先回來跟你說一聲,叫你放心。放心罷!再也無事了,天下太平了!」
青葉仔細一瞧,見他臉色果真有些憔悴,便道:「你快些回家歇息去。」
回到家中,青葉親自下廚,做了懷玉幾個愛吃的小菜,然而左等右等,他卻並未回來。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卻又不好意思去問夏西南。不必問也知道的,他定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成日裡與她膩歪在一處的,然而還是悄悄溜到院門口張望了幾回。
深夜,青葉正在熟睡,忽聽胡同口有急促馬蹄聲傳來,馬蹄聲漸行漸近,她知道是懷玉回來了,一骨碌忙爬起來,胡亂披上衣裳,才出了屋子,便見懷玉推開院門急急而來。他早上便是從這胡同出去的,不過是一日未能見到而已,因為掛念與擔心,這一日便像是千秋萬代一般的久遠。因心中過于思念他,反而有些情怯,竟不好意思奔過去撲到他懷裡,只紅著臉,倚在門框旁看著他輕輕笑了一笑。
滿天的星光下,懷玉一臉的疲憊,看見她笑,略一駐足,遠遠地對她笑看了一眼,忽地大踏步過來,一把將她抄起,進了屋子,抬腳將門從裡頭踢上了。
她問:「回來啦?」
他說:「回來了。」
她又問:「無事啦?」
他嗯了一聲,答說:「無事了。」
☆、第121章 侯小葉子(五十八)
懷玉將她輕輕放到床上,三兩下把外裳扯下,隨後便俯身親了上去。她卻將他拉到身畔,笑說:「咱們安安靜靜地說一會話。」
懷玉道:「小葉子,我——」時,她也正好開口說了一個「我」字,二人相視一笑,懷玉便道,「你先說。」
青葉忽地把頭鑽到他胳肢窩下,拉過他的衣衫下擺把自己的臉遮上,拿手捶他的胸膛,兩條腿亂踢亂蹬,吃吃笑道:「你先說,你先說。」
懷玉正色道:「我明日將要遠征漠北,大約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青葉一怔,頭從他衣衫里霍然伸出,呆呆問道:「才回來,又要走?」
懷玉道:「一兩個月而已。」見她一臉的失望與不高興,便安慰她道,「那邊的仗打完,一日也不耽擱,儘早趕回來便是。」
見她始終不說話,且眼內有隱有淚意,心生不舍,卻也有喜悅,遂與她笑道:「你若是吃得起苦,我倒可以想個法子叫你跟了我去:你明早穿了我的衣裳,扮作我的侍從跟過去。」又道,「到了那邊,我可以領你去看看沙漠,那裡荒涼得很,風一起,漫天的沙塵,無事時看看月亮,吹吹風,吃吃沙子,倒也有趣。」言罷,笑了幾聲。
青葉正自難過,也未聽出他是玩笑話,望著床頭帳幔上搖曳的燭火影子,捧著臉幽幽道:「不去。你去打仗,我跟過去做什麼,反而要拖累你。」翻他一眼,復又垂首幽怨道,「今時不同往日啦,我年紀大了,再也吃不起長途跋涉,一路顛簸的苦啦。」
懷玉被她老氣橫秋的語調給氣得笑了,便拿手彈她的額頭:「敢在大你七歲的表叔面前說自己上了年紀,可是找打?」又問,「你適才要說什麼?」
青葉悶悶道:「我忘啦。」
懷玉作勢要撓她痒痒,她便賭氣道:「我做了你愛吃的菜,你總也不回來,我都端去給夏西南吃了。」
懷玉一聽夏西南的名字便來了氣,嗤道:「這廝倒嬌貴得很,一路上我都未抱怨一聲,他竟然敢嫌飯食粗糙,難以下咽;我好好的,他竟敢鬧頭疼鬧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