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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背對著鏡頭,卻只有她被拍下半張模糊不清的側臉。
看到這張照片,宋知歡恍然想起,這是前年陳盛和四十五歲生日宴時。
迫於無奈,她不得不回去給陳盛和慶生,可在宴會上卻瞧見陳知晴和她撞衫。
那會兒,性格還尚顯幼稚的她,忍不了這事,和陳盛和冷冷道聲生日快樂,就要離開。
可秦灩和陳知晴母女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給她上眼藥的機會,非得說她沒把陳盛和這個父親放在眼裡,連個生日都不讓他好好過,引得她和陳盛和又大吵一架。
等梁懷洲來接她回梁家,知道事情原委,黑著臉撥開正在和賓客談笑風生的陳盛和三人。
他拿起一杯酒從陳知晴腦門倒下去,那件和她樣式一樣的禮服被染上酒漬。
毀的徹底。
然後他偏頭看著她,問:「開心了嗎?這件衣服就只有你穿了。」
她一晚上受的氣,因他一句話,全部消散。
「舒服了,回家。」
陳知晴紅著眼,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哽咽著聲,控訴梁懷洲的所作所為:「懷洲哥,你毀了我衣服,讓我…」
「嗯?」梁懷洲丟下酒杯,譏嘲目光掃過陳知晴:「記住——山雞穿新衣,也當不成鳳凰。」
陳知晴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敢拉著陳盛和手臂,低頭抽噎。
可梁懷洲那性子,陳盛和吃過虧,又礙著梁家,他不敢過於為難梁懷洲,只能端著長輩架子,訓兩句:
「懷洲,今晚是叔叔生日,你這麼做…」
「我做什麼了?」梁懷洲挑眉,稍顯青稚的臉龐不可一世,「陳叔,沒事我就帶歡歡回家了,您忙。」
話聲落,不顧陳盛和一陣黑一陣白的臉色,轉身拉著宋知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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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新消息提示聲拉回宋知歡飄離思緒,她餘光瞥向一邊的奧特曼玩偶,抿唇——
好像,她所有生活痕跡都有梁懷洲的存在。
煩。
宋知歡丟了手機,在床上滾幾圈,拿過手機看。
是宋知遇發來的消息。
哥哥:【公司的事要處理好了,等你成年後,就和我去巴黎,可以嗎?】
宋知歡撇嘴,她嘴開過光嗎?
一語成讖可還行。
宋知歡回:【這麼快嗎?】
還是捨不得。
消息發過去一會兒,哥哥宋知遇就打微信電話過來。
宋知歡接通,「哥…」
宋知遇嗯一聲,溫聲問:「快三點了,還不睡嗎?」
聽筒里,宋知遇聲音帶著一股疲憊的沙啞。
「才從Nightcat回來,」宋知歡如實回答,又關心他,「哥,你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是沒有休息好嗎?」
陳盛和自和她母親結婚入贅宋家後,就進入COH工作。
二十多年來,陳盛和在國內勢力人脈可謂是盤根錯節。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宋知遇就算是宋氏第一繼承人,有著巴黎那邊的董事做後盾,可他回國不久,對上陳盛和這隻心機深,人脈廣的地頭蛇,在COH所屬權更替這段時間裡,亦是舉步維艱。
宋知遇聽著妹妹的關心,疲憊眉宇化柔,看著辦公桌上一堆文件,抬指捏眉心,「沒事兒,等這段時間忙過就好,你最近注意安全,知道嗎?」
「我知道。」
宋知歡聽見宋知遇那邊響起敲門聲,接著是有點兒像吳儂軟語調的女聲:
「宋知遇,你怎麼還不休息,你是不是忘記你還是個病人?」
病人。
「哥?」宋知歡咬唇,握緊手機的指節微微發白。
「放心,沒事。」
宋知遇安撫道,接著開了靜音,抬眸看著江枂,語氣不容抗拒:「出去。」
「既然爺爺讓我做你的醫生,我就有權對你身體負責。」
江枂微傾身,手臂支在桌面上,盯著宋知遇的眼,「你還有五分鐘和你妹妹聊天,五分鐘後,我希望能看見你書房的燈不再亮起。」
宋知遇唇角微揚,帶點譏嘲的笑意:「江醫生,請你出去。」
「宋知遇,別和我鬧脾氣。」江枂趁他不注意,拿走桌上的手機。
指腹輕觸屏幕,燈光亮起,顯示正在通話中。
江枂揚了揚手裡的手機:「休息,要嘛我給你妹妹打電話,談談你的病歷。」
宋知遇看她一會兒,伸手:「五分鐘,手機還我。」
「給。」江枂把手機還給他,轉生往外走,要到門口時,腳步停了停,回頭,「我看了下你的藥,艾司西酞普蘭快吃完了,過兩天我會去滬城這邊的江氏醫院給你拿藥。」
她笑了笑,天生唇角上揚的紅唇笑意明媚,「別熬夜,保持情緒的平靜,對你病情有好處。」
江枂要帶上門離開,似想到什麼,又笑:「晚安。」
書房門合上了,她走了。
書房燈光偏暗,落在紅木的門上,像鍍上層灰色面紗。
宋知遇握緊手機,扯了扯唇,輕聲:「晚安。」
低頭,看見還在通話中的頁面,取消靜音,「歡歡,睡了嗎?」
宋知歡本就擔憂宋知遇,一聽他聲,立馬坐起來:「哥,你到底生什麼病了?」
「最近沒休息好,有點發燒,沒什麼大礙。」
輕描淡寫的語氣,更讓宋知歡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