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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也是所謂的自尊心在作祟,明明是兩情相悅,可她就是跨不過去心裡那個砍。
憑什麼年少她追著梁懷洲腳步那麼多年,因為他受了那麼多委屈,被他追求者設計。
就短暫重逢不久,他一表露感情,她用了六年時間所築的心房,轟然倒塌。
這段感情,看起來好不公平。
梁懷洲摟著她腰,疏懶的向後靠,仰頭看著她:「我都等了你六年,不介意再等等。」
宋知歡嗯一聲,又開始走神。
梁懷洲看她走神,臉湊過來:「我就很疑惑,你怎麼突然問我孩子的事兒?」
兩人臉頰只差寸厘,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熱鼻息撲灑在她臉上。
「沒什麼。」宋知歡偏頭,敷衍回答。
「是嗎?」他明顯不信。
氣氛略顯尷尬時,陳時敲響化妝間的門:「歡姐,你的粥買回來了。」
宋知歡呼出一口氣,從梁懷洲懷裡起身去開門。
宋知歡接過陳時買來的粥,拉過一邊的小馬扎,把粥放在一邊的小茶几上吃了起來。
陳時見梁懷洲在這裡,只打了個招呼,就直接離開了。
梁懷洲看著正在喝粥的宋知歡,點了根煙,吐出個煙圈。幽幽道:「你不會有了吧?」
「咳咳咳……」
宋知歡一口粥嗆在嗓子眼,接連咳嗽不止。
梁懷洲瞧她這蠢樣兒,遞了張紙巾過去,嫌棄道:「吃個東西都能嗆著,真蠢。」
宋知歡白他一眼,拿紙巾擦拭唇角飯漬。
梁懷洲薄唇含著煙,黑色西褲包裹的長腿翹起,一副疏懶樣兒。看著她問:「真有了?」
「有個屁。」宋知歡把紙巾團成一團丟進垃圾桶,懶得和他多廢話。
梁懷洲捻滅了手裡的菸蒂,正色道:「要真有了,我們就結婚。」
宋知歡看著冒著白霧的粥,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她才道:「你搞定我哥再說…」
梁懷洲:「都父憑子貴了,大舅子算什麼。」
那語氣,傲勁十足。
宋知歡默然不語,繼續喝粥。
-
翌日。
宋知歡從醫院出來,看著手裡的報告單,隨後撕得粉碎,丟進垃圾桶。
醫院人聲嘈雜,宋知歡戴上墨鏡口罩,穿過人群,從醫院離開上了車。
車上,陳時看她空著手出來,忍不住問道:「歡姐,你的報告單呢?」
宋知歡淡聲回了句:「沒什麼大礙,直接撕掉扔了。」
陳時哦了一聲,然後讓司機開車回劇組。
今天宋知歡在《將軍令》里還有好幾場戲呢。
宋知歡坐在車內,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微微走神。
她沒有懷孕。
就像陸唯說的腸胃受涼,加上這段時間拍戲,晝夜顛倒,內分泌嚴重失調,加上她身體本就孱弱,所以才會導致生理期推遲。
而她身體不好,懷孕機率比常人低多了。
車子上了高架橋,遇上堵車,跟只蝸牛似的一點點移動。
宋知歡走著神,手機鈴聲響起,拉回她游離的思緒。
宋知歡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哥哥。
「哥,有事嗎?」宋知歡看著窗外的風景,平息內心的煩躁。
這六年,滬城經濟發展迅速,比起六年前,更加繁榮。
「你有空嗎?」宋知遇問她。
宋知歡:「馬上準備回劇組,有什麼事兒…」
她右眼皮一跳,杏眼看著窗外烏雲沉沉的天空,心下一沉。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最後出聲:「他不行了…」
那個他,指的是陳盛和。
一個月前,陳盛和就不怎麼行了。
到底還有點兒父子情分在,宋知遇只出錢請了最好的醫療團隊來給陳盛和治病。
或許是人死到臨頭,終於良心發現,陳盛和覺得愧對宋知歡兄妹二人,一直想要見他們,求得個原諒。
兄妹倆如有默契似的,除了出錢,這一個月來,誰也不去看陳盛和。
無論陳盛和叫護工怎麼傳訊,想要見宋知歡兄妹二人,兩人都視作未聞。
宋知歡取下墨鏡,有點兒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問宋知遇:「哥,你想去看他最後一面嗎?」
她不知道該不該去。
她恨陳盛和,恨他對他們兄妹的絕情。
可不能否認陳盛和給了他們生命。
愛與恨的天秤一時僵住,宋知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去,還是不去。
宋知遇沉吟許久,出聲:「去。」
「我晚上下戲就來。」宋知歡掛斷電話,疲憊閉眼靠在座椅上。
就那一段回影視基地的路程,宋知歡夢見許多童年的往事。
居然大多都是有關陳盛和的。
沒有壞的,只有好的。
-
宋知歡還是沒有趕上見陳盛和最後一面,她從劇組趕到陳盛和病房時,剛好看見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宋知遇聽見急亂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宋知歡來了,轉身看著她:「來了。」
她扶住門框,紅眼望著宋知遇,問:「真死了?」
「死了。」宋知遇的嗓音帶點兒沙啞,眼尾一圈紅。
宋知歡扯了扯唇角,看著病床上的陳盛和,吸了吸微酸的鼻尖:「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