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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個請,一副踩高拜低的姿態。
宋知歡嗤了一聲, 斂起思緒,開始試鏡。
先是導演姜愷出聲:「待會,我會和你有一段對話,你必須進入周懿安的角色狀態里,來和我對話。」
宋知歡頷首:「好。」
姜愷問她:「你為什麼代父上陣?」
宋知歡眼神驟然一變,下巴驕矜抬起,一副傲氣十足的姿態。
她手指挽過一縷長發,在指間玩弄,看著評委席一眾人,勾唇,一字一頓:「本宮雖為女子,亦有驅寇,復我大周邊境盛世安寧之心。」
站立的女孩兒,眉梢眼角儘是傲意。
評委席上的姜愷與編劇對視一眼,頗為滿意。
姜愷曾看過宋知歡經紀公司送來的資料VCR,宋知歡就讀於美國某私人藝術學院,主修表演,也算得上是科班出身。
在國外出道時間挺長,作品在精不在多,除卻曾上映的兩部電影,飾演配角,大學時期曾多次隨班出演舞台話劇。
台詞功底,演技,亦算得上時下青衣小花中的佼佼者。
編劇接著問宋知歡:「你與燕綏同墜崖底,你明明可以結果他性命,為什麼不殺了他?」
「我為什麼要殺他?」她眼睫一眨,先前的皇家公主傲然姿態已然全無,搶了梁懷洲跟前的文件,以做道具扇風,半遮臉頰,輕笑:「一個人在崖底也太無趣了,再說他都瞎了,多個人陪我玩玩不好嗎?」
一言一動,脫去了先前的皇家長公主樣兒,平添幾分少女的靈動俏皮。
試鏡本該結束,梁懷洲忽然指了試鏡劇本上的一段燕綏曾問周懿安可曾對他動心的劇情,卻改了台詞:「你還愛我嗎?」
「……」
宋知歡迎上樑懷洲似笑非笑的目光。
咬牙,我愛你個大頭鬼。
如今是在試鏡,她憶起那段劇情,是原著結尾時,周燕二人最後一次見面。
此時的周懿安再不是崖下採藥女阿姝,燕綏也不是無辜跌落山崖的瞎子劍客。
他們一個是周國公主,一個是姜國將軍。
橫在他們之間的,除卻剪不斷的兒女情懷,還有家國情仇。
阿姝能愛燕綏,周懿安不能。
她是周國公主,肩負周國百姓的所有希望。
宋知歡抬眸,杏眼平靜無波看著梁懷洲的眼睛:「阿姝愛燕綏,但周懿安不能愛——」
梁懷洲問她:「為什麼?」
「因為我們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宋知歡唇角漾起淡笑,「家國情仇,註定周懿安不能愛燕綏。」
她和梁懷洲亦然。
就算她信了梁懷洲是真正的喜歡她,可他們之間隔了宛若銀河般的六年時光,這六年的時間,註定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在一起。
她也無法戰勝心裡那道坎,走出曾經的陰霾。
梁懷洲與她久久對視,丟開了手裡的劇本,閉目淡淡開口:「我問完了,你們隨意。」
接下來,由著其他評委問了宋知歡幾個有關周懿安人設的問題。
試鏡就算結束。
姜愷在宋知歡的資料上寫了個「定」字,合上筆蓋,笑道:「宋小姐,我們會讓人通知你的經紀人你的試鏡結果。」
「謝謝。」
宋知歡微鞠躬,轉身要離開,目光掠過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假寐的梁懷洲。
唇角上揚,慣性的痞笑。
無論何時,他總是這一副浪.盪公子哥的樣兒。
讓人無法相信他那張嘴說出來的話是真是假。
宋知歡轉身離開。
-
宋知歡從洗手間出來,擰開水龍頭洗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因為喝奶茶,精心塗抹的口紅,已經花了。
宋知歡扯過一邊紙巾,擦了擦手,從肩包里摸出口紅,擰開蓋兒,沿著唇瓣塗抹一圈,指腹抹去唇下多餘瀲灩。
她擰上口紅蓋,轉身要去找蘇簡和陳時。
一抬眸,就看見斜靠在走廊窗邊的梁懷洲。
梁懷洲修長指間夾著一抹猩紅,白霧裊娜飄起,看見她轉身過來,笑了聲:「有空嗎?」
「沒空,不約。」宋知歡轉身就走。
梁懷洲把煙咬在嘴裡,長臂一伸,撈過宋知歡的手腕,把人一拉,往懷裡一帶,下頜抵在她肩窩,嗤聲:「沒良心的,給你送風衣,又幫你出氣,就這態度對我?」
宋知歡要伸手去掰開他圈住自己的手臂,聞聲,譏嘲:「那梁總想要我對你什麼態度?」
她轉身,拉開兩人距離,杏眸冷冷看著他。
「叫聲老公——」梁懷洲朝她挑眉壞笑,白煙氤氳,「或者陪我吃頓晚飯?」
「沒空,您隨便找人。」宋知歡翻個白眼,轉身要走。
梁懷洲勾唇:「奶奶也來北城了,你不想見她嗎?」
宋知歡腳步一頓,指尖蜷曲,有點兒猶豫不決。
沈義華向來疼她,當年她走得匆忙,甚至沒有和沈義華告別過,這幾年為了逃避梁懷洲,也沒有回去看過沈義華和梁禹夫婦。
宋知歡心裡浮上一點兒愧疚。
「所以——」梁懷洲上前,追上宋知歡,把她手腕兒握住,「要不要和我,還有奶奶吃飯?」
宋知歡要甩開梁懷洲手:「我去,只是見奶奶,不是因為你。」
梁懷洲盯著她眼看,挑眉:「女人的嘴,騙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