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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拿了張凳子過來。
坐在男孩們中央的路溫綸一面拆餐具薄膜包裝,一面不動聲色去看簡覓夏。
他們討論過,他知道周紹輝令她有點困擾,所以想知道她此刻的態度。顯然,她不是會無端給人臉色看的女孩子。
「坐啊。」路溫綸隨意道。
張約翰拽著周紹輝坐下了。
時間並不寬裕,大家雖邊吃邊說話,但也保持了幾分速度。吃完飯,第一次和大伙兒一起吃飯的一班男同學說請倆女孩喝奶茶。
簡覓夏剛溫柔拒絕,張約翰便打趣,「咋,這就看對眼了。」
唐鈺不高興,「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男同學說:「我請大伙兒好吧,都喝什麼?」
幾個男孩都說不喝,簡覓夏和唐鈺也不,他只好作罷。
回學校的路上,簡覓夏和唐鈺走在後邊。男同學問簡覓夏叫什麼名字,唐鈺奇了怪,挑眉說:「一桌吃了飯你還不知道人家名字。」
「我知道你!唐鈺。」男同學說,「但這位,我淨聽他們叫你夏夏了。」
簡覓夏出於禮貌說:「簡覓夏。」
走在前面的男孩激情討論著剛出結果的歐冠小組賽抽選,傅禹回頭看了看他們,簡覓夏回應了一個笑。目光不自覺挪到另一道背影上,可走遠了也沒見他回頭。
第一天兩節晚自習都由班主任守著,大家安靜看書或預習,靜下心來找回學習狀態。
當鈴聲敲響,什麼投入狀態統統破功,全年紀的走廊吵鬧得不成樣子。同學們魚貫而出,吳老師在門口再三提醒,明天記得穿校服,要舉行開學典禮。
張約翰跑飛快,一溜煙不見了。唐鈺正暗罵著,遇上方才一起吃飯的同班男同學。
問簡覓夏怎麼回。
唐鈺樂了,「坐公交車啊。你有人接?」
男同學不否認,「順路的話送你們啊。」
「你住哪?」
男同學報上街區,唐鈺說:「哦,不順路。」
「你呢?」男同學又問簡覓夏。
「我和唐鈺一起,我住菜市口。」
「哦。」男同學微微蹙眉,連連點頭。
接連幾天,男同學對簡覓夏都有點殷勤,加聯繫方式,請飲料喝,問東問西。
簡覓夏不太舒服。
大課間和路溫綸他們一起在小賣部充飢,男同學也擺闊給所有人埋單。一向最闊的酷哥,呼哧呼哧吸泡麵,吃完扔了捅走人。
下午,男孩們不吃晚餐先打籃球,簡覓夏和唐鈺出校門給他們帶漢堡、雞肉卷,回來,滿頭大汗的男同學炫耀般講解他剛才如何完美運球完美投中三分球。
唐鈺私下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啊。他喜歡你吧……」
簡覓夏有所察覺,卻是毫無感覺,「希望他別說。」
唐鈺笑出聲來,「有時候都不知道說你自信還是自戀,不過女孩這樣才好,你不端一點兒別人就覺得你好對付。」
倒不是如此,但是怎樣她也說不清楚……
男同學的耐心似乎不太持久,兩個星期,當張約翰話說敞了,一幫哥們兒都知道他在追簡覓夏的時候,他便沒動靜了。
簡覓夏反而覺得很好。
可是,新的星期一大課間,簡覓夏在廁所隔間聽見了同班女孩的議論。
她們依照事實,語氣誇張地說,簡覓夏給自己貼金,明明住宣武,非要說和唐鈺住得近。
簡覓夏等她們走了才回到教室,偷摸打開手機查宣武、西城。
唐鈺忽然來到她身邊,教人嚇一跳。
「看什麼?」
「我原來都不知道……」不知怎的,簡覓夏覺得很羞恥,「宣武和西城是合併的。」
「對啊,怎麼了?」
「那我住老宣武,還和你順路。」
「是順路啊,隔了幾個站。」唐鈺一頭霧水,「什麼啊。」
簡覓夏微微低頭,「我聽人說『東富西貴,南貧北賤』。」
唐鈺撲哧一笑,「你學到老北京精髓了啊。」
過了兩秒,她意識到不對勁,「是不是有人說你什麼了?」
簡覓夏搖頭。
唐鈺轉頭,便看見後排幾個閒聊的女孩有意無意看著這個方向。
唐鈺呵笑,起身便走過去。
「說什麼了?」
女孩堆里最盤靚條順的那個笑笑,「什麼?」
「你們不是議論我是非麼。」
簡覓夏過來拽唐鈺,唐鈺反倒把簡覓夏拉到身後護著。
「誰議論了,搞不搞笑。」
「說什麼了?」
女孩站起來,比唐鈺高許多,橫許多,「你和那種人一起玩有意思麼,」說著和同伴們笑,「特別不一樣吧。」
「我也想有個使喚丫頭。」
唐鈺聽了污耳朵的話,想也知道能說出這種話的孩子是怎麼議論「老百姓」的。
唐鈺也不客氣了,說:「怎麼,身份證都是110102是吧,還是說百年前家就在這兒了,那怎麼得皇親國戚。不過這都解放這麼久了,還不是爸媽點頭哈腰混到能送你們來這兒讀書的。」
女孩一聽,就要動手了。旁邊男同學看見,趕忙來勸。
唐鈺卻更生氣,睇了男同學一眼,「趙韋,不帶你這樣的。」
「我……」
唐鈺不相信也不需要他的辯解,回到座位上,氣呼呼說:「還好你不為所動,趙韋真挺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