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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了魂似的看著面前女人的背影,走過去,緊緊從後抱住她,崩潰道:「別再戴這些了,扔了好不好?我再給你買新的?」
可舒晚依然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拿著一條項鍊比劃在鎖骨處,完全沒有理睬身後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戴上項鍊,側過頭,輕聲道:「辭洲,這是你給我買的項鍊啊,為什麼要扔了?我戴著不好看嗎?」
「不好看啊。」他快要歇斯底里,不受控制地沖她吼著。
舒晚瞪圓雙眼,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小聲道:「不好看就不好看,你凶我做什麼?」
易辭洲顫著雙手,懊悔地撫著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好看,好看得很,我們再去買一些,好嗎?」
舒晚凝視著他,像個痴愣的木頭一樣,對他剛才的失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忽地,她伸出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滿面期待地說道:「嗯?辭洲,你下班回來了?」
「……?」
「我突然想逛街了,我最喜歡和你一起逛街了,你有時間陪我嗎?」
她笑得格外純潔,雙眸一如遠離塵世的那種清澈。
男人看在眼裡,牙齒在口中碎了又碎,似一雙手死死掐住你,遽如一個臨界點般突然膨脹,難受得快要窒息。
最終,他咽下所有,「我陪你,一直陪著你。」
第111章
◎瘋癲一般「哈哈」苦笑著放開了她。◎
商場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
可舒晚的精神狀況每況愈下,明顯已經不適合再出去走動。
易辭洲怕得很,他怕他不好控制一些潛在的局面,他怕舒晚逛著逛著就失了智,更怕她遽然之間就想起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這些,都是不堪回首的。
好在舒晚的記憶已經跟金魚差不多了,她剛說完,轉頭便忘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了一會兒,抬眼見易辭洲雙眼紅腫不堪,伸手在他臉頰拂過,輕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眼睛那麼腫,又通宵開會了嗎?」
明明是才問過的問題,又沿著一個死板的軌跡,按圖索驥地重新走了一遍。
招架不住的時候,永遠都是無法駕馭的時候。
正如艾瑞克所說,
放過她,他會瘋。
不放過她,她會瘋。
易辭洲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嘴邊,一聲一聲呼喚她:「阿晚,阿晚,阿晚……」
舒晚茫然看著他,「阿晚?阿晚是誰啊?」
窗外的風,順著窗戶的縫隙吹散進來,發出倚倚嚱嚱的聲音。
舒晚的頭髮被輕輕吹起一縷,露出一隻圓潤小巧的耳朵,掛在耳朵上的那隻助聽器,正安安靜靜地履行著它的職責。
易辭洲將她緊緊環在懷裡,屏了屏氣,與她解釋道:「阿晚就是你,是我愛了很久的女人……」
他一聲聲講著,她便一聲聲聽著。
兩個人都完全不知道,兩隻助聽器就在這個時候沒電了。
舒晚在極其安靜的懷抱里沉沉睡去,而易辭洲卻迎著黎明前的黑暗,將這五年多來的點點滴滴如海覆出。
他知道她睡著了,可他停不下來。
一字字、一句句,
聲聲蝕骨……
因為每當夢醒時分想起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就會發現已經成為了一堆泡影。
支撐他走下去的,唯有那些被他刻進骨子裡的記憶。
可是時間永遠無法倒著走,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
過了兩日,易辭洲便又尋了個新的住處——一套帶空中花園的豪華公寓。
他沒有親自送她去,也沒有讓付沉送她去,而是找了個從未見過的保鏢,將她安安穩穩地送了進去,並且多加了好幾個保鏢,幾乎將整棟公寓樓的每個出入口都嚴封了起來。
付沉眉頭微微蹙著,道:「易總,沒有這個必要了,太太根本想不起來她是誰,也根本記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不會跑的。」
易辭洲從口袋裡掏出煙,默不作聲地點燃,煙霧繚繞中,是看不清的眸子,在千城明媚陽光下顯得格外蒼涼。
他道:「我不是怕她跑了。」
付沉疑惑問:「那是……?」
易辭洲彈了彈菸灰,聲線放低了幾分,淡淡道:「我是怕老爺子找到她,拿她威脅我。」
付沉更加疑惑:「威脅你?」
「沒什麼。」易辭洲眉眼一凝,將沒說完的話又噎了回去。
接手南國黑市的事情,他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尤其是付沉,
他曾背叛,更是對舒晚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同情。
所以易辭洲不敢賭這把,即使付沉跟了他那麼多年,早已經是心腹,但是他怕付沉將南國黑市的事情告訴舒晚,讓她更加對自己排斥牴觸。
易辭洲沉默片刻,吐了幾口煙圈,捏著眉心問道:「她這幾天,記憶還是在反覆橫跳嗎?」
付沉嘆了一口氣,不住地點頭,「艾瑞克先生來了一趟,他們用手語交流的,我看不懂,但從艾瑞克先生的表情可以看出,狀況不太好。」
「藥吃了沒?」易辭洲問。
「精神類的藥物一直在吃,但不起作用。」付沉肩頭緊繃,低頭注視著易辭洲的表情,猶豫片刻道:「要不要請林醫生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