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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迴避,直言道:「下周五,老爺子安排好了。」
舒晚沒有半點波瀾,點頭道:「喔,她被折磨成那樣,現在神智恢復了?」
「沒有。」易辭洲搖搖頭,悵然道:「這不重要。」
這確實不重要,他娶阮音,不過就是個交易而已。
舒晚也知道這點,沒有再追問。
她沉默片刻,看著外面碧藍的天空和金黃澄澄的沙灘,眼中儘是波光粼粼,她忍了忍鼻尖的酸楚,嗤笑道:「易辭洲,當年我為了償還廖霍,獻出了身體,現在你為了償還我,也要獻身。呵呵呵……你說,這是不是因果循環呢?」
他愣住不語。
舒晚卻回頭,盯著他的眼睛,繼續道:「你知道我當時躺在別的男人身下時,有多麼無助和迷茫嗎?那種感覺,你永遠也不會懂。」
她的話,像一瓶腐蝕的硫酸,慢慢浸入耳底,蝕骨殘忍。
她輕輕一笑,在他痛及心肺的目光中,緩緩扯下了兩隻助聽器,低頭不再看他。
此刻,她一如一朵開敗的花,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恐怕連天降甘霖都喚醒不了了。
易辭洲慢慢鬆開桎梏住她雙肩的手,後退幾步,在陽光下,貪婪般地垂望著她那雙早已沒了感情的眸子。
良久良久,他沒再說一句話。
第118章
◎兩個男人,就像兩國談判一樣。◎
翌日一早,易辭洲就包了一架私人飛機,從吉隆坡轉機,飛往千城。
他知道易宏義一定掌握著舒晚的行蹤,畢竟舒晚是拿來要挾他的籌碼,在他尚未得知老爺子的手段之前,他還不敢擅動。
舒晚依然平靜,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捲入這麼一場匪夷所思的暗網鬥爭。
可偏偏的,她早就深陷其中。
飛機落地千城,易辭洲已經安排了人來接她。
來的都是陌生面孔,連付沉都沒見過。
舒晚坐上車,冷冷道:「真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啊,當初你拿我弟弟百般要挾我,現在也輪到你了。」
易辭洲沒有否認,說道:「是,老爺子確實在拿你要挾我,所以我才要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暫時將你藏起來。」
「說了半天……」舒晚抬眼,「到底是哪?」
易辭洲看著她已如死灰般的瞳孔,心口顫得厲害,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不願意多說,因為怕她不願意。
車子開上高速,他們並沒有先回空中花園公寓,而是上了高架,往城西方向開去。
等車子停在南沙灣門口的時候,舒晚忽地就恍悟了過來,她難以置信地撇過頭,眼中倏忽有光,「易辭洲……你……?」
就像一個老虎機,慢慢地蠶食吞噬,把所有的回憶一點點拉入深邃漩渦里,然後頃刻間全部又返吐了出來。
「呵……」男人閉上眼,如釋重負般的往後靠在椅背上,微顫的睫毛垂在眼瞼,遮住了最後的倔強。
舒晚沒有抗拒,因為她沒得選擇。
她跟著易辭洲再次走進這個白日蕭條的夜總會,徑直去了三樓。
房間很是隱蔽,在309房間和防火通道的夾層之間,一個不起眼的暗門,上次她跟邵梨來過。
既然邵梨當時找了那麼多個私人偵探都找不到陳拉拉在哪,那麼這個房間肯定有什麼特別之處。
至少,可以讓老爺子暫時尋不到她的蹤跡。
房門被從裡面打開,廖霍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畢竟有著三年依依相惜的陪伴和照顧,看到這個充滿依賴感的男人,久違的一絲悸動陡然間就迎了上來。
她腳步顫了顫,在易辭洲兩道犀利如鋒棱的目光下,走近了幾步,張了張嘴,卻始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面前的兩個男人,她都跟了三年,
一個是丈夫,一個是良人。
其實如果都不曾相遇,也許他們三個並不會變成一個奇怪的生命共同體。
看著她消瘦單薄的身體和茫然無助的眼神,廖霍掩去眼底的不忍,將視線轉向易辭洲,道:「我會想辦法帶她去香港。」
「香港有什麼用?」易辭洲微微眯起眼,「老爺子動動手指就能查到她在哪裡。」
廖霍不覺掐起指尖,指甲深陷掌心,眉毛緊蹙,「怎麼?你還沒搞清楚你爺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嗎?」
易辭洲閉上眼,下頜繃得緊緊的,緩緩搖了搖頭。
廖霍聞言,薄唇怒抿,不是滋味地咬緊頜關節,起身走到他面前,怒道:「那你這幾天在幹什麼?忙著準備婚禮嗎?」
易辭洲依然平靜,他並不忌諱提到婚禮,他是個結過婚的男人了,二婚頭的婚禮,他沒那麼新奇。
他默了片刻,嘴唇乾涸無比,「抱歉……」
「嗤……」廖霍冷哼一聲,蒼涼無奈地撇過頭去,勾著嘴角道:「你應該對舒晚說。」
是呢,都是拜他所賜,舒晚的人生才會變成這樣。
不過短短的幾年時間,她就像遁入了一個看不見的時空里,經歷生死離合,飽嘗酸甜苦辣,換了面容、改了名字,從頭到腳變成了另一個人。
「對不起」三個字,他已經說過太多遍了,說得舒晚耳朵都快起繭子了,說得他自己都快不信了。
可這又有什麼用?
她依然不會選擇原諒。
兩個男人,就像兩國談判一樣,眼神的廝殺,言語的對抗,甚至連呼吸都滿是濃郁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