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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這麼咄咄逼人,易辭洲忽地怔了一下,略有些為難地說道:「阿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爺爺那些事的,說實話,我沒那麼大本事直接把南國黑市弄垮,但是你給我些時間……」
他急於解釋,舒晚卻耐心告罄。
她冷漠道:「所以你打不過就加入了?就像我爸一樣,你要知道,當年他都半身不遂了,還被你爺爺死死拿捏在手,用我來威脅他。」
「……」易辭洲頓時哽住。
萬程和萬強兩兄弟,已經在這些日子裡,將所有走私途徑全部「傾囊相授」,他現在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少東家」。
他不想幹這些,卻被迫掛牌營業,像個早就被安排好生死的大傻子,從被接回來的那天起,他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的「繼承人」。
可舒晚說得也沒錯,從前易宏義是拿她來威脅舒天鄺,現在呢,又是拿她來威脅易辭洲。
腦中似天人交戰,廝殺之下衝破一條不歸路,易辭洲下定決心般,艱難開口:「我會了斷一切。」
他雖沒明說,卻也言簡明了。
良久,他眼神糾結,盯著舒晚愈漸驚訝的眼神,繼續道:「遲早有一天,親手了斷。」
第121章
◎她知道男人在哭。◎
話語在冰涼的空氣中悄然漫延開。
他面色堅定不移,有那麼一瞬,舒晚仿佛不認識他了。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她倉促挪開視線,語氣依然淡泊冷漠,「但願吧。」
她不是不信他,而是不敢信他。
在她心中,那種對丈夫的信任感早就已經在時間消磨中土崩瓦解,現在殘存的,不過就是那份知根知底的熟悉感。
易辭洲亦看淡了,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垂眼沒有再說話。
二人面對面站著,就像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在這個奇怪的時空不斷重逢,卻從不交匯。
門外的付沉依然腰板挺直地站著,他守候了太久,困得疲憊不堪,可他始終不敢鬆懈下來,因為他不確定這個三樓甬道口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時間悄然溜走,站得久了,舒晚眨了眨眼,低頭抿唇道:「還有事嗎?沒事就走吧,你知道的,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她向來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不想見就是不想見,跟他有沒有事根本沒什麼關係。
易辭洲額頭微微涔汗,他猶豫了半晌,躊躇不決地說道:「有……」
舒晚平靜挑眉:「什麼事?」
男人深吸一口氣,臉頰罕見地羞赧起來,眼神倏忽閃躲幾下,才緩緩抬起左手:「給你過個生日。」
話音剛落,舒晚直接就怔住了。
當溫夜當了三年,時間久了,她連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都不記得了。
依稀記得,自從她結婚之後,就再也沒過過生日了,就算能記起來了,也是平平淡淡一笑而過。
而廖霍似乎執意想摒棄她之前的身份,從來都閉口不問她真正的生日,只用溫夜的生日來跟她慶祝,雖然也很溫馨,卻始終缺少那份真誠。
舒晚雙眸微微一悸,這才緩緩垂眸去看他的左手。
她眼中沒有他,所以根本沒注意到他帶了什麼來。
生日蛋糕是個粉色的小天使,穿著白色的小裙子,周圍滿是點綴的玫瑰鮮花,看起來鮮甜誘人。
房間內燈光昏暗,蛋糕上卻綻放著星光點點。
舒晚看著這隻蛋糕,怔了很久,怔到自己都覺得這是在做夢,才終於顫著嘴角,撇開頭低聲道:「易辭洲,沒必要啊……」
他們之間早就沒有愛了,弄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
早在她愛他愛得入骨的時候,她渴望和他一起過生日,而現在呢,這個蛋糕擺在她面前,就如同一個赤|裸裸的諷刺,用那些色彩斑斕的色彩挖苦她過去五年多的孤寂無助。
易辭洲心口緩緩抽動,他忍著鼻尖酸意,安撫性地低聲說道:「我陪你過生日,好嗎?」
可舒晚依然撇著頭不看他,慢慢閉目,喃喃道:「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她不斷地重複,不斷地說,隻言片語化作冰涼的刃,磨著心尖的痛,讓人想要安慰,卻只感覺無比的寒。
易辭洲走近兩步,微微喟嘆,近乎乞求般地對她道:「阿晚,讓我陪你,就一次好嗎?」
舒晚臉色已經很難看,她蒼白著嘴唇,想睜開眼看他,卻做不到。她不知道現在自己是怎樣一種心境來面對這個曾經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縱使過去的記憶里都是痛苦,可她依然很嚮往一星半點的美好。
她一直不回應,易辭洲就越是心急。
他越靠越近,閉了一下眼睛,在她耳畔祈盼,「阿晚,求你,回答我,我怕你以後不在我身邊了,我想不起來你的聲音。」
舒晚聽得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睜開眼,她不是個固執的人,卻把所有的固執都給了他。
終於,她薄唇輕抿:「好啊。」
他連生日蛋糕都買好了,明擺著不吹蠟燭他不走,她還能說什麼呢?
易辭洲舒展一笑,將蛋糕擺放在桌上,然後打開包裝,小心翼翼將蛋糕拿出來,插上蠟燭點燃,關了燈,「阿晚,來,許個願吧。」
微弱的燭光,明明晃過的是眼睛,燎得生痛的卻是心房。
舒晚看著那隻恬靜得不真實的蛋糕,一步一步緩緩走去,駐足在桌前,輕聲道:「我許願,能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