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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伸出手,緊緊地將助聽器攥在手心裡。冰涼的儀器,從掌心漫延著一股涼意,順著手臂傳到心尖,沒有一絲溫度。
清晨的微風吹拂進來,挽起窗簾的一角,掩蓋住了所有的聲音。
舒晚眼裡毫無波瀾。
她不緊不慢地戴上助聽器,輕輕捋了捋耳鬢的頭髮,冷言喃喃道:
「易辭洲,遲早有一天,我會離開你的。」
第6章
◎當時娶我,是有什麼好處嗎?◎
去易家的路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
一個兩眼空洞地看著窗外,另一個雙目緊閉假寐小憩,就這麼靜靜地坐著。
舒晚正盯著沿路風景發呆,突然說道:「有點熱。」
易辭洲剛從國外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整個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將座椅後背往後躺了躺,然後沉聲對司機道:「空調打低點。」
「是,易總。」司機抬手調低空調,又看了一眼後視鏡,見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便趕緊收回目光,悶頭專心開車。
空調風口呼呼吹著,迎面撲在臉上。
沒過幾分鐘,舒晚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捂著嘴,悶聲道:「又冷了。」
易辭洲:「……」
他睜開眼,不耐煩地抬腕看了一眼手錶,見時間還早,估摸著還有一段路程,便直接脫下自己的外套丟給她。
「別再說話了。」
舒晚也沒有客氣,她冷冷看了他一眼,接過他的外套,像被子一樣蓋在身上。
一股濃濃的煙味,還混著薄荷爆珠的調調。
「……」舒晚下意識地聞了聞,皺起眉頭。
不等她開口,易辭洲就在旁邊閉著眼睛說道:「別檢查了,沒有女人的香水味。」
「?」
舒晚忽地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人正在自作多情。
她用一種很難以琢磨的眼神盯著他,幾不可查地輕嗤了一聲,然後說道:「易先生,就算我在你的衣服上發現幾根女人的頭髮,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話語不咸不淡,還帶著幾分譏諷。
易辭洲怔了一下,側頭看過來,見舒晚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厭煩之意憋在心頭,沒什麼耐心地說道:「確實不關你的事。」
……
臨到易家老宅,保安遙遙看了一眼車,提前打開了大門。
司機將車開進大門,慢慢開過一片青草綠地和園林假山,穩穩停在正門口。
也不知道易辭洲到底有沒有睡著,車子甫一停下,他就睜開了眼睛。
他往旁邊座位看了看,見舒晚並沒有蓋他的外套,只是抱著胳膊斜靠在那睡覺,便把衣服拿了回來,然後拍了拍她的胳膊,「到了。」
昨夜回來得有些晚,家裡又忽然多了一個人,舒晚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易辭洲這一聲,根本沒叫醒她半分。
易辭洲捏了捏眉骨,又拍了拍她,並且提高了音量,「舒晚。」
舒晚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家裡的床上,潛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拿助聽器。
然而當她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車裡的時候,她忽地就睜圓了眼睛,側頭看向了易辭洲。
毫無徵兆地,二人四目相對。
易辭洲眯了眯眼,迎上她的視線。
又是那種穿透人心的感覺,這個女人,雖然耳朵不好使,但是眼睛卻有一種著魔的墜落感,讓人挪不開目光。
易辭洲收回視線,將外套穿好,又說了一遍,「到了。」
舒晚看了一眼窗外,見已經到了易家老宅,說道:「哦,下車吧。」
「嗯。」易辭洲點頭示意她下車。
打開車門,舒晚挽著裙子,習慣性地捋了捋頭髮,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下車。
等到她走到易辭洲身邊的時候,意料之外地,男人竟從容不迫地伸手搭上了她的肩,不輕不重地將她攬入了懷中。
「……」舒晚整個人震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要往旁邊躲閃,然而易辭洲加大了手裡的力度,讓她根本沒有逃避的機會。
就這麼緊緊貼著一個男人的身體,兩個人之間連一絲縫隙都沒有,壓迫源源不斷傳來,讓她一瞬間喘不過氣來。
象徵性地掙扎了幾秒,舒晚抬頭問道:「你幹什麼?」
易辭洲垂眼,在她臉上一掃,淡淡道:「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
這個詞她可太陌生了。
對於易辭洲這樣的人,逢場作戲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不用想都知道,他平時應酬時的女伴們該有多少。
換句話說,易辭洲想要一個體面的「另一半」,不過一句話的事。
舒晚鎮定了一下心境,抬眼看著他,自嘲說道:「易辭洲,我只是在外人面前才是你的妻子吧?」
易辭洲手心一緊,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他的懷裡可以有不同的女人,但是妻子只有一個,而且必須是舒晚,這一點,他很早就知道。
舒晚從他眼裡讀到了答案,嘴角輕輕上揚,問道:「當時娶我,是有什麼好處嗎?」
易辭洲沒有否認,直言道:「有。」
「什麼?」
「總裁的位置。」
「爺爺要挾的?」
「是。」
易辭洲淡淡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只是更加「親密」地摟緊了她,然後走進了易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