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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
矮醉鬼被揍得歪身倒地,哇地又吐出一大口嘔吐物。
高醉鬼一愣,先是看了地上的同伴一眼,然後剛一轉頭,自己肚子上也挨了一腳,往後跌了個四腳朝天。
舒晚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看清出手的人是誰,轉身就朝反方向跑去。
沒跑幾步,「砰」地一下,又一頭撞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一瞬,煙味和讓人眩暈的香水味淡淡襲來,她愣滯住,雙手抵在陌生的胸膛上,不由地往後倒退了幾步路。
廖霍挑著眉,低頭看著她嘴角滲出的血,又瞥見她跌破的膝蓋,洋洋散散地對前面嚷嚷道:「嘖嘖,易辭洲,你老婆被人打得可真慘。」
看清了眼前的人,雖然不是自己熟知的,但也安心了下來,舒晚看了一眼廖霍,便轉頭去尋剛才出手的男人。
果不其然,付沉兩隻手一左一右拎著兩個醉鬼,而旁邊路燈下,易辭洲斜斜而站,面上看不清任何表情。
注意到她的目光,易辭洲淡然走了過來,不過幾步路,他就看到了舒晚身上的傷,他默不作聲地彎腰撿起地上的助聽器,走到她面前,幫她戴上。
舒晚一動不動,只凝視著他沒有絲毫情緒的眼睛,淡淡道:「是你啊。」
她的客氣冷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易辭洲「嗯」了一聲,抬手幫她捋順了頭髮,然後問道:「怎麼不回家?」
舒晚拂過他的手,抬眼,嘴角的血漬猩紅醒目,「我有家嗎?」
輕描淡寫一句話,舒晚就這麼抬眼看著他,冷冷淡淡,嘴角掛著的一絲血還凝固在那,仿佛剛才被欺負的人並不是她。
易辭洲垂眼,掃過她的雙眸,又逡巡到她的耳朵,那雙助聽器歪歪斜斜戴在上面,在她清麗面容的襯托下,無比諷刺。
他撇過頭去,淡淡嗤笑了一聲:「那倒也是,我從來沒把你當易家的人。」
舒晚依然靜靜看著他,「哦,我也覺得呢……」
本以為剛才的話能戳到她的痛處,卻沒想到如石沉大海,顯得自己倒是毫無舉足輕重,易辭洲順著她的話,沉聲問道:「你覺得什麼?」
舒晚平和地略過她那雙深邃的眼睛,勾著唇角說道:「你沒把我當易家人,是因為我本來就不是。」
易辭洲眉頭一皺,「所以呢?」
舒晚歪著頭,繼續道:「可你是易家人,爺爺眼裡卻沒有你……」
話是無心的,說出來,又被易辭洲聽到,卻是格外扎心。
他本來就十分在意易宏義對他的態度,很多年前那些悲苦銘心的事情又讓他不得不在易家俯首帖耳。
有些時候,他也埋怨過父母為什麼要生下他,他也不理解為什麼明明他也姓易,卻偏偏得不到易宏義的認可。
難道就是因為,他是個可憐又可恨的私生子?
沉寂了許久,易辭洲回過神來,嘴裡卻不知道怎麼去回復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朝停在對面的車走去。
廖霍站在不遠處,饒有興趣地看著二人冷面相向。
他揚著聲音問道:「易辭洲,你大半夜拖我出來找人,這下找著了,又不要了?」
他不是個閒人,車被劃了不說,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又莫名其妙被喊出來找人,他廖霍可不想當什麼民間大善人。
易辭洲一聽,腳步稍稍頓挫,冷聲:「她愛走不走。」
廖霍瞥了一眼舒晚,見她倔強地站在那一動不動,陡然覺得好笑,便抬手指了指易辭洲,「這樣吧舒小姐,要不,你跟他走……」
舒晚皺眉愣住,覺得他話中有話。
廖霍抱著手臂,繼續輕浮道:「要不,你跟我走?」
第20章
◎既然嫁給我了,那就安分一點。◎
這裡不過兩輛車,一輛是易辭洲的,一輛是廖霍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停著,路燈下,與廖霍那輛暗夜綠的跑車對比起來,易辭洲那輛肅穆的黑色轎車顯得稍稍有點壓抑。
舒晚拂了拂耳邊的頭髮,將助聽器戴穩了,沒有看易辭洲一眼,徑直朝前面那輛誇張的暗夜綠走去,「哦,那就麻煩廖先生把我送回藍灣別墅吧……」
她稍頓,放慢了腳步,朝易辭洲那揚了揚下巴,又接著道:「反正他也不住那,不順路。」
話音一落,廖霍詫異地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下,見她背影堅毅沒有絲毫猶豫,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哂笑道:「舒小姐,你這話說的,他不順路,好像我順路一樣?」
舒晚禮貌道:「順不順路都在一念之間。」
話就放這了,知道這些公子爺的個性,順著他們的意來,他們反而不會隨你的意,有些時候,就要逆向而行。
現在已經凌晨,這種幽僻的小路哪裡會有什麼車經過,就算打車也不安全,今天晚上,總要有一個人送她回家。
廖霍挑著眉,目光深邃之下夾雜著一絲探究,他勾起嘴角,嘲弄般地低頭笑了笑,「好,我順路。」
舒晚淡淡點點頭,沒再說話。
她快步走到車邊,正要伸手去拉車門,忽地,就聽背後一陣腳步聲,隨即頭頂陰影籠罩而下,手腕被用力拽住。
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易辭洲就已經拖著她朝後面的車走去。
生拉硬扯下,舒晚腳步踉蹌了幾下,手腕被攥得疼,她低聲叫道:「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