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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他突然很想說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但是看到她耳朵上那副助聽器時,又厭惡地澆滅了心底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簇火花。
「我也不知道。」他緩緩道:「畢竟你是老爺子塞過來的女人,我既然順從娶了你,高興了就哄哄你,不高興的話……」
他打住,沒再說下去。
只希望這女人能心領神會。
舒晚也不傻,看著他的眼神,問道:「你的高興,就是在睡完我之後給我買幾個微不足道的包和首飾嗎?」
包,首飾……
這些在她看來,居然微不足道。
易辭洲一聽,眉頭微微蹙起,「怎麼?這還不夠嗎?」
他有他的原則。
每次睡她,第二天都會斥資給她買東西,全是當季新品。
所以,這若是還不夠,那這女人還真是不知足。
舒晚眼神黯然,有那麼一刻,真想抄起桌上的水杯潑他一臉,讓他好好清醒一下。
但他今夜眼底有□□。
而她不想。
她有意無意地岔開了話語,自嘲道:「易辭洲,我還真是嫁錯了人。」
「你還想嫁給誰?」他冷笑,順著她的目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結淺淺一滾,「你也不看看,你現在坐在誰的腿上?每次做|愛躺在誰的身下?你的結婚證上寫的是誰?」
他沒有察覺,她也沒多說。
舒晚看著他,在那張略有熟悉的臉上尋找著昔日的影子。
可是蕩然無存。
她恍惚了半晌,垂下眼帘,問道:「你是不是知道舒淶在哪?」
看看,忍耐不住,終於問出來了。
有些時候,易辭洲還真的很感謝舒淶。
至少他惹出來的那些事兒,能讓他在舒晚這感覺到無助的彷徨,能讓他在這個同樣自卑的女人面前得到一絲暢快。
這樣,他才是個施善者。
而舒晚,註定要接受他的施捨。
易辭洲笑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嘴唇靠近她的嘴角,鎮定自若道:「你弟弟在緬北,護照被扣了,涉及電信詐騙。緬北華人區基本上都是原緬共武裝力量組成,我想撈人,除非我有個部隊。」
聽到這話,雖然舒晚心裡早有準備,卻還是猛地滯住了。
他稍稍一頓,繼續道:「不過我認識人在緬甸有門路,可以交贖金。」
本已經不抱什麼希望,現下又有了一線生機,舒晚連忙問道:「還能回來嗎?」
易辭洲輕輕勾撓著她的掌心,繼續道:「回來?他是想回來,但是法律不想他回來。」
遽然聽到這句話,舒晚就知道這是條死循環的路,無論怎麼走,都是錯的。
舒淶回不來,他也是生不如死。
可是回來了,若是真的犯了法,等待他的還有法律的制裁。
舒晚心口咯嘣一緊,不自覺地搭上男人的脖子,「可他也是受害者啊,是那個老闆把他騙去緬北的!」
易辭洲斜睨了一眼她搭過來的手,心中竟然有一點點滿足的悸動。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你要仔細思忖思忖,他為什麼那麼好騙?」
舒晚攥緊了他的衣領。
再多一分力,指甲就要掐進他的皮膚。
她咬著嘴唇,「因為他想賺錢,想讓我過得舒坦些,也不想多欠你錢。」
她說完,頭就低下去了。
看看,這話說的,連她自己都不信。
易辭洲也不覺好笑。
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他這麼折騰,到底是不想欠我錢,還是跟我的錢有仇?」
舒晚靠著他,久久不語,易辭洲也沒再說話。
兩個人緊緊相靠,心思卻南轅北轍。
默了半晌,舒晚忽地抬頭,「易辭洲。」
他好整以暇,「嗯?」
似乎篤定他眼底有一絲熾熱,她深吸了一口氣,扯了扯浴袍外套的領口,主動靠在他胸膛上,然後伸手解開他的襯衣扣子。
「我不需要包和首飾。」
包和首飾是錢。
撈舒淶也是錢。
對易辭洲來說,不過是花出去的方式不同而已。
可偏偏的,他不吃這一套。
他挑眉按住她的手,淡淡道:「舒晚,雖然我很厭惡你是老爺子塞給我的,可我承認我喜歡跟你上床,而且一直很喜歡。但是,拿上床來做交易,你覺得這算等價交換嗎?」
舒晚凝視著他的眼睛,眼底平靜,內心卻如履薄冰,「那你想怎麼樣?」
易辭洲笑笑,摟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
他忽然很想看看,一個有缺陷的女人,到底能卑微到什麼程度。
於是,他抵了抵下頜,揚著眉眼看著她:「我想你求我,我想看你顫顫巍巍地哭,苦苦地對我哀求……」
他得不到的自尊,就要在別人的身上找回來。
——尤其是這種身有缺陷的自卑女人。
舒晚麻木地聽著,沒有應聲。
而易辭洲也耐心地等著。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四目相對,她眼中滿是倔強的霧氣,不退縮也不僭進。
而易辭洲眼神稍稍閃躲了一些,心口的那種恍惚悸動又多了幾分。
算了,折騰她幹什麼?
不過一個聾子,連話都聽不清楚,出門回家,都需要人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