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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易辭洲都忘記了她是一個聾女人,她是一個要靠助聽器才能正常生活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薰染,還是剛才那聲穿破人心的聲音讓他的大腦皮層自己做出的決定,易辭洲看著舒晚,見她驚慌的眼神和顫動的嘴唇交織於同一個平行層,那一刻,他也不受控制了。
他將她抵在沙發上,摘掉了她的助聽器扔在了一邊,然後低下頭,重重吻上了她的嘴唇。
舒晚本來就受到了驚嚇,突然之間被摘掉了助聽器,頓時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和黑暗。
沒有了聲音,沒有了聽覺,巨大的驚恐和害怕席捲而來,她木木地看著他,兩眼變得空滯。
易辭洲死死抵著她,汲取一般將濕潤的舌尖吸納融入,撫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自己。
一個被強制的吻,一個沒有溫度的吻,一個沒有情感的吻。
索取毫無回應。
這是一場趨近瘋狂的運動。
滿藏著快感和不甘。
易辭洲猛地放開她,然後眯了眯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看著自己,恨恨說道:「離了助聽器你就發不出來半點聲音嗎?!」
「……」
男人的聲音在空闊的臥房來回飄蕩,帶著憤恨和不甘。
易宏義的話一遍又一遍地迴蕩在耳邊。
私生子!
雜種!
外面女人生的孩子!
永遠上不了台面!
這些話,無時無刻不提點著他、暗示著他,他是一個什麼依仗都沒有的人。
夜色中,易辭洲居高臨下看著沙發上蜷縮著的女人,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兒時……
他怔怔站了幾秒,然後轉身,摔門離去。
不過就是一個聾子。
聽不見聲音,到死都不會喊一聲。
第27章
◎如果離婚呢?◎
不過幾十分鐘的時間,偌大的臥房又只剩下了舒晚一個人。
瞧見易辭洲一臉陰戾地離開,宋姨觀望了一會兒,便趕緊跑了進來,拿了個毯子蓋住她赤|裸顫抖的身體,打手語問道:【太太,你還好吧?】
她環視一圈,看到地上的助聽器,撿起來幫舒晚戴上。
舒晚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起來,打開窗戶。
夜風驟然吹進,涼得讓人心寒。
她在風中僵了許久。
風越吹越大,像冰凌子一樣刮過臉頰,又如刀鋒一般割著兩隻沒有任何防護的耳朵。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臉頰都沒了知覺,舒晚這才動了動嘴唇,「宋姨,你認識易辭洲多久了?」
宋姨一愣,頓了片刻才說道:「很多年了吧。」
舒晚:「有多久?」
宋姨猶豫了半晌,磨著聲音慢慢說道:「我曾經照顧過他媽媽……」
易辭洲曾經說過,這個宋姨,以前照顧過聾啞人,所以照顧她,非常有經驗。
她一凜,問道:「他媽媽,是易夫人嗎?」
宋姨挪開視線沒看她,說道:「是易夫人,大家都這麼喊她。」
她在說謊。
舒晚垂下眼睫,眼神暗了下去,點了點頭,「哦。」
-
從藍灣別墅回來,易辭洲只覺得渾身酸疼難受,便徑直去了浴室。
酒氣薰染過的肌肉,綻著淡淡的緋紅,在水中隱隱綽綽。
他閉上眼,鼻尖仿佛還能聞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仔細一想,是那個女人的味道。
差點都忘了。
那個聾子在這可是住了小半個月。
聞著那股清香,腦海里忽地浮現出舒晚的那張臉。
精緻,細膩,白皙。
尤其是那雙眼睛,估計是失音久了,純淨得仿佛從未沾染過塵世,讓人挪不開視線。
他皺了皺眉,努力將舒晚的臉從腦海里拂去。
然而事與願違,睜眼閉眼,都是她。
煩躁之下,他點了一支煙。
裊裊輕煙中,濃重的尼古丁味逐漸蓋過了舒晚慣用的香水味,將男人緊繃的肌肉徹底放鬆下來。
良久,煙滅了,易辭洲也靠著浴缸小憩了起來。
不過短短几分鐘,他卻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
夢裡,他放學回到家,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發呆,兩隻助聽器就這麼散亂地扔在桌上。
他打了個手語:【我回來了。】
媽媽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冷淡。
似是習慣了這種冷漠的態度,他放下書包就去洗手。
路過客廳時,看到一些精緻的購物袋,他雖然不全懂,但也知曉那些都是奢侈品牌。
他打著手語問:【那個人來過?】
媽媽餘光淺巡,微眯了眯眼,這才緩緩點頭。
年幼的他還不明白,只知道那個沒見過幾次的男人每次送東西來,媽媽都會哭一場。
他繼續問道:【那他什麼時候接我們回家?】
然而剛剛放下手,「啪」地一聲,媽媽就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
他沒有家。
腦袋猛地一疼,轉眼間,面前又是火光沖天。
嗆人濃郁的滾滾黑煙,伴著熊熊大火,頃刻間就吞噬了他眼前的一切。
「救她!救她出來!」
他嘶吼,可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