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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孫子,大罵道:「你!你爸!還有你那個混球哥哥!我以為你是三人中最薄情寡義的人,所以我才滿懷期待地扶你當我的繼承人!真沒想到,你才是最大的情種!」
「薄情寡義如何?情種又如何?」易辭洲已經全然不顧,他亦起身,不卑不亢道:「我可以不要TPN,但我不能不要她。」
「……」易宏義簡直要氣絕而亡,他嘴唇一個勁地顫,面部在極力忍耐之下已然變得有些扭曲,「她跟了廖霍三年啊!……三年了!你也要?!」
易辭洲眼眶猩紅,下頜咬得緊緊的,「為什麼不要?三年而已,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死了我也要。」
話已至此,明眼可見毫無再談的必要。
這是一個苦果,從他被接回來的第一天起,就種下了,也不知道是誰先負的誰,總之,有人會償還。
易宏義怔怔看著他,想將自己最喜愛的孫子看進心裡,然而徒勞。
他無奈,指了指門外,「走,你走。」
易辭洲滯了片刻,緊捏的拳頭終於鬆懈下來,手中那枚黑子「叮噠」一聲落在地上,墨玉的材質摔成了兩半。
「當初她是您硬塞給我的,我容不下她,現在我把她強留在身邊,卻是您容不下她。您說,她還能去哪?」
他說完,垂眼朝向易宏義緩緩頷了頷首,然後踩著一地碎渣大步朝門外走去。
門被輕輕帶上,腳下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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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迷茫不會導致眼前的迷路。
易辭洲徑直回到了行政公寓。
這個時候,舒晚已經睡下了。
她取了助聽器,安靜地蜷在被窩裡,只露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在外面,睡得紅艷欲滴,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易辭洲輕輕坐在她旁邊,每看她一眼,心裡苦就痛一分。因為她的模樣變得太多,閉上眼睛,就跟以前的那個舒晚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愛她,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都愛得快要窒息。
舒晚睡得不沉,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了,不覺驚醒,待看到是他之後,眼中原本有的一絲光也黯淡下去。
她連助聽器都懶得戴了,直接打著手語問他:【你來幹什麼?】
易辭洲將她的助聽器遞過來,幫她仔仔細細地戴好,「想你了。」
舒晚愣了愣,卻也不知道怎麼回他的話,瞧見他眼睛通紅的,只好道:「我今天不舒服。」
易辭洲心口更是難受,在她眼裡,他來找她無非不是上床。可他現在真的只是想看看她就好了,哪怕只給他一秒鐘,他也覺得自己太過貪婪。
他垂眸道:「你睡,我不碰你。」
尷尬使然,舒晚倉促收回視線,手指絞著被角的一根線,「噢……」
幽靜的夜,帶著沉重的露。
易辭洲沒有再說話,如他所說,就這麼坐在一邊靜靜看著她。
他的樣貌著實俊美無鑄,眉眼深邃鼻樑挺立,薄唇輕輕一抿,臉龐就更加立體。
被他看久了,舒晚不覺臉皮發熱,她抬眼看他,忽地發現他額頭一塊紅腫,不由問道:「這裡怎麼了?」
易辭洲怔了怔,抬手一摸,這才發現剛才被棋子打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他笑笑:「不小心磕門上了。」
舒晚凝神盯著他,滿臉寫著「不信」。
她了解他,他最是謹慎,身上從來沒有過什麼淤青痕跡,又怎麼會磕門上。
她將胳膊伸出被子,半抬起身子湊到他面前,裝模作樣仔細觀察了一番,哂笑問他:「嘖,爺爺打你了?」
易辭洲往後仰了仰,避開她的目光,不置可否。
舒晚知道他經常在老爺子那裡受氣,也沒什麼太大的詫異感。她努嘴笑笑,掀開被子下床,然後走到旁邊的五斗柜子里拿出一瓶跌打酒,朝他示意了一下。
易辭洲愣了愣,竟有些錯愕地站在那,直到舒晚不耐煩地跺了下腳,他才走過去。
女人的身體曲線在眼前猶如游蛇般在睡衣里若隱若現,尤其是未穿內衣的胸部,不僅透著幾分引誘,更有一種情趣的味道在其中。
她是有目的的,易辭洲沒有點破。
舒晚用指腹沾了些藥酒,抬頭見他依然雙目發懵,嗔道:「你把頭低下來。」
他回過神來,照做。
她輕輕掃了一眼他的額頭,便抬手幫他擦拭紅腫的淤痕。
不過前後的功夫,已經腫得厲害,可見易宏義下手頗狠,這得是生了多大的氣才會如此干戈相向。她一邊擦一邊問:「爺爺打你,是跟我有關嗎?」
易辭洲沒有否認:「是。」
舒晚抿嘴笑笑,擦拭完傷痕後將手縮回來,「沒那個必要。」
易辭洲雙眸凜了凜,伸手握緊她的手腕,沉聲道:「怎麼沒有必要?」
這三年,沒有她的日子,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他都不知道她是哭了還是笑了,睡著時夢裡是誰,醒來時身邊是誰。
好不容易找她回來了,所以就算老爺子肆言詈辱,他也甘之如飴。
舒晚沉默片刻,低聲說道:「廖霍把我的新身份做得太好了,隨便誰有心一查,就能查出來我跟過他三年。爺爺這個人,最是好面子,他容不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