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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一聽,用力推開他,嘶聲道:「好好待我?可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嗎?我上了無數次手術台,疼得恨不得立刻就死掉,可是你呢?你在哪啊?」
易辭洲明顯一震,緘默無言。
他在找她啊,可是他說不出口,因為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她不止一次說過她愛他,他為什麼不信呢?
舒晚滿眼淚光地凝視著他,眼眶越來越紅,她哽咽著,輕聲說道:「沒有一個男人會不求回報地對一個女人好。廖霍給了我三年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我知道他喜歡我,所以呢,在他不止一次的暗示下,我主動躺在了他的床上……」
這句話,如同一把冰鋒利刃,慢慢地從心臟正中央插進,不流一絲血,卻痛得讓人厭棄終生。
易辭洲艱難吞咽,把口中苦澀盡數吞進肚裡,可他胸口太疼了呢,每一次的呼吸都像一個炸彈,在胸膛炸得血肉模糊。
他咬著下頜,眼底幾欲出血,「沒關係,我不在乎。我接你回家,我們把那些不愉快都忘了,如果你願意,我每天都陪著你,陪多久都行……好嗎?」
舒晚靜靜靠著牆,看著他半瘋半癲的狀態,勾了勾嘴角道:「好啊……你陪著我,我會給你講這三年的點點滴滴,講我換藥時候撕心裂肺的痛,講我滿臉的猙獰傷疤,講我一次又一次的手術。哦對,還有三年前的事情,你對我的冷暴力,你對我的羞辱,你陪我多久我就講多久呢……」
說著,她真的就開始講。
字字誅心,聲聲蝕骨……
這些年,有太多難以啟齒的事情,這些事情,本該塵封,但總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不停地殘忍掀開。
現在,面對易辭洲,她居然從容了,也淡定了……
男人殘存的最後一點意志力一瞬間就被徹底擊垮,他明明是來帶她走的,可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做什麼。
妥協嗎?
乞求嗎?
還是讓她踐踏著自己的尊嚴任其羞辱?
不過無所謂了,只要她願意跟他回去,他什麼都不管。
最後,他絕望了,近乎瘋了一般將舒晚抱在懷裡,也不管她多麼的不情願,甚至僵硬得跟一塊木頭似的,他都在熱情地擁吻她。
舒晚麻木地站在那,就像以前一樣,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尋找歸宿,然後譏誚開口道:「你知道嗎?廖霍第一次吻我,也是這樣呢……」
易辭洲一頓,抱著她的雙手猝然麻怔,但看她臉上溢著極強的報復笑容,他又止不住地退卻了下來,他耐心哄著:「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來,所有的一切都能重新開始,我們再結一次婚,我們還可以再生個孩子,我們……?」
提到孩子,
這大概是舒晚心裡最過不去的一道荊棘。
這三年,就像噩夢一樣,纏著她。
她眼神滯凝了片刻,然後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他,不等他說完,抬起手照准他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
易辭洲被打得頓時噤了聲。
舒晚靜靜看著他,「這一巴掌,是為我孩子打的,我拼了命地想保護它,從二樓跳下來,卻因為傷勢過重失去它。」
然後,她抬手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為我打的,我在火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對你苦苦求救,你懷裡卻摟著別的女人。」
她繼續抬手,還要打,卻突然間發現太多太多打他的理由,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的手掌就這麼揚在半空中,眼眶通紅充滿淚水,低聲啜道:「易辭洲,我想打你的地方太多了,也許,從一開始,你娶我,就是錯的呢……」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再也裝不下去,眼淚崩線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易辭洲的心就像被扯了成千上百次,扭曲得不成型。絕望使然,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不停地往自己臉上抽,「對不起……阿晚,你打我,打狠一點,只要你好受……」
而舒晚呢,就像一個牽線木偶,連表情都沒有,麻木地說道:「那麼久了,我也看淡了,你放手吧。」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又怎麼可能放手。不管她心在何處,人都要在他身邊,這樣,他才有把握把她的心一點點拉回來。
易辭洲握著她的手,卑微道:「我不想放手,阿晚,跟我走,跟我回家……」
可是無論他怎麼說,怎麼乞求,死掉的心就是死的,不會再活過來。
舒晚冷冷問道:「易辭洲,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呢?」
是啊,是他負她在先,他在他不愛她的時候肆意欺辱她,卻又在好不容易愛上她之後,為了一個墳頭草都三米多高的死人而棄她不顧。
他找了個髒女人來髒她的眼睛,在她喜歡的床上留下罪惡的痕跡,又在她懷孕的時候把她一個人扔在那棟冷寂的別墅里自生自滅。
不得不否認,他就是個人渣。
人家憑什麼再跟他走?
易辭洲怔目看著她,有那麼一瞬,從骨子裡帶來的那種自尊猝然轟塌,他有備而來,卻早已潰不成軍。
陽光下,滿是窗台的刺眼斑駁,他秉持著最後的執念,向她低頭了。
易辭洲一瞬不瞬地凝視她,然後後退幾步。
這一刻,他什麼尊嚴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