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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除了產檢哪都不許去,直到把孩子生下來。」
易辭洲說話,那就是說到做到。
藍灣別墅的大門門鎖,從此被換了主密碼,只要她出門,就進不了門。
他安排了鐘點工做一日三餐,也安排了付沉帶她去做產檢,其餘時間,就是空空耗費在這個充滿死寂的別墅里。
肚子一天天地長大,轉眼間就已經四個月了。
這個時候的孩子,早就已經成了型,也能看出來是個小男孩還是小女孩了,然而舒晚的孕吐依然沒有減退,她消瘦得幾乎不成人形,整天除了喝點湯水,什麼都吃不下。
她不敢再去聯絡廖霍,生怕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更怕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桎梏。
她推掉了所有的設計稿,偶爾和邵梨通個電話,也只是強顏歡笑,匆匆掛斷。
生活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自己會處於怎樣一種境地。
終於有一天,易辭洲忽地來了。
他一身黑衣,肅穆莊重,手中一把黑色的雨傘,像是要去參加什麼隆重儀式似的。
舒晚撫著肚子慢慢站起來,小心翼翼問道:「你來幹什麼?」
他來幹什麼?
他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她的男人,不能來嗎?
易辭洲抵了抵下頜,伸手將她擁入懷裡,見她僵硬了幾秒並未抵抗,他沉聲道:「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今天是清明。」
舒晚恍惚了一下,這日子過得,她都快忘了今天是幾月幾日了。
然而清明的話……
她尚未咀嚼,就已經猜到易辭洲要帶她去哪裡了。
她眼神一懼,扭著肩膀就想掙脫他的手,「我不去。」
易辭洲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他也不惱,將她用力摟緊了,「既然懷著我的孩子,就安分點,別跟我犟。」
舒晚自知拗不過他,便停止了掙扎,跟他上了車。
一路遠行,兩人俱是沉默。
舒晚看著窗外,隨著車越來越遠,胸口也越來越疼。
忽地,肚子跳了一下。
她愣住,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僅僅一瞬間,又沒了動靜。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胎動。
那個小小的生命,已經開始在躍躍欲試準備伸胳膊伸腿了。
易辭洲發覺異樣,問道:「怎麼了?」
舒晚回過神來,冷聲說道:「沒什麼。」
雖然渾身都不舒服,但她依然強忍著,她不想在易辭洲面前再次低頭,也不想被肚子裡這個孩子牽制住情緒。
然而等到了墓地,她看著墓碑上的那個男孩,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泣不成聲。
四月雨水細細綿綿。
落在臉上,冷得徹骨。
易辭洲將黑色的雨傘靠向她,冷冷看著她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和雨水融合在一起,他冷笑道:「哭什麼?懷著我的孩子,見你的初戀,傷心欲絕嗎?」
舒晚咬了咬下唇,一言不發。
易辭洲早就厭煩了她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他一把扯過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摩挲著,說道:「哥,我還真要好好謝謝你,死得那麼早,把所有東西都留給我,包括女人。」
舒晚鼻尖酸痛,低聲道:「跟死人爭,有意思嗎?」
易辭洲聽著,冷笑幾聲,「是啊,是你讓我跟死人爭的,我今天帶你來,就是要讓這個廢物看看,我是怎麼把他的公司一點點壯大的,又是怎麼把本該屬於他的女人的肚子一點點搞大的。」
舒晚臉頰漲得通紅。
這是在墓地,他是怎麼無恥到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顫道:「你真是變態……變態至極……」
易辭洲勾了勾嘴角,滿意地看著她氣得發顫又無可奈何,他擁緊她,在她發頂輕吻,道:「阿晚,當著他的面,說你愛我,我原諒你,只要你待在我身邊,你以後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原諒?」舒晚冷冷抬頭,反問他:「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他問道:「沒有嗎?你心裡藏著別的男人,明知道廖霍對你有興趣還暗自聯繫他,想背著我偷偷打掉這個孩子,還不夠嗎?」
舒晚還在一個勁地顫抖,她凝視著墓碑上的字,譏誚說道:「那你呢?從結婚以來你是怎麼對我的?一樁樁一件件,要我數給你聽嗎?」
話語間的火藥味愈漸濃烈,似乎只差一個導火索就可以燃爆。
舒晚突然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繼續說道:「易邊城,我寧願躺在這裡的人是你……」
她喊了他的本名,語氣變得很舒緩,就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易辭洲抬了一下眉眼,不急不惱,嘲弄般地對墓碑上的照片頷了頷首,「可惜,一根電話線上吊的是他不是我,看來我這位廢物哥哥並不想如你所願。」
舒晚緩了緩情緒,待自己已經可以平靜面對墓碑上的人和字的時候,她凝視著摟著自己的男人,慢慢說道:「你口中的廢物,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你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就連你懷裡摟著的女人,也是他的。如果他沒死,你就是一個千人嫌萬人恨的野種……」
她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淚都止不住地打轉,直到易辭洲的眼神在她說出「野種」兩個字的時候遽然之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