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一旦找到,必須給易辭洲送回去。
廖霍藏得極好,廖鴻宴在找,易辭洲也在找。
雙方就像在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賽道上前行,目標統一,目的卻又大相逕庭。
就這樣,轉眼又是半年。
易辭洲幾乎每天都在酒精的麻痹之中,渾渾噩噩度過。
他不止一次地去過藍灣別墅的舊址,一待就是一整天,他怕萬一有一天舒晚突然回來,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是他想多了。
這三年來他花費了重金,找遍了世界各地,除了半年前那擦肩一遇,始終半點消息都沒有。
他當然知道廖霍在刻意遮蔽,所以他去找過廖鴻宴,但可笑的是,人家也在找兒子。
一時間,他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毫無蹤跡可尋。
易宏義早八輩子看不下去了,他恨不得親自揍醒這個成天抱著酒瓶子的醉鬼,然而又有什麼用,舒晚一天沒出現在他面前,他就一天繼續沉淪酒精。
畢竟就剩這麼一根獨苗了,他只得認真勸道:「三年了,辭洲,接受現實吧,她真的死了。」
易辭洲哪裡肯聽,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眉心骨,說道:「她沒有。」
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她現在叫溫夜,連容貌都變了樣。
唯一不變的,可能就是那兩隻戴著助聽器的耳朵和對他強烈的畏懼感。
易宏義嘆了一口氣,沉沉道:「你已經和阮音訂婚了,再這麼消極下去,難免人家不舒服。」
阮音,就是萬華地產的獨女。
囂張跋扈,怎麼和她相比?
「嗤……」易辭洲冷笑,「她家明知道我是一個死了老婆的鰥夫,還願意把女兒嫁給我,她有什麼不舒服的?」
易宏義氣道:「冥頑不靈!」
易辭洲抬頭,繼續冷笑,「爺爺,您一共就兩個親孫子,已經逼死一個了,還要再逼死另一個嗎?」
易宏義一聽,簡直有口難言。他喝了口水,依然覺得口乾舌燥,只得抿了抿了唇,捋順了嗓子道:「你不會,你生在陰溝,惜命得很……」
「……」易辭洲眼眸深邃。
這話說得,聲聲蝕骨。
對老頭子,他亦恨之入骨。
易宏義繼續又道:「而且,你沒他那麼心理變態,否則我當初根本不會把小晚嫁給你。」
易辭洲一時間沒明白,滿面疑惑盯著他。
易宏義扯開唇角,終是苦澀一笑:「她是我所愛之人的外孫女,把她嫁給你,是因為我更喜歡你。」
話音剛落,那種心底層最柔軟的地方,忽然一下就被強行張馳開來。
他看著易宏義離開的背影,手中酒瓶滑落,一剎那眼淚如同崩線。
他哭得很可憐,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然而與孩子不同的是,已經於事無補。
他現在就想迫切找到舒晚,補償她,償還她,她要什麼都行,哪怕他的命。
易宏義走後,易辭洲又繼續昏沉沉地抱著酒瓶。
就這麼坐在沙發上坐了一個下午,直到手機打進來一個港區電話。
他甫一接起,就聽廖鴻宴沉聲道:「易辭洲,你三年前失蹤的妻子我已經找到了,你是親自去領還是我給你送過來?」
這話說得條理清晰、言簡意賅。
廖鴻宴雖然客氣,但字裡行間都是不容違背的語氣。
易辭洲聞言,心突然就像被一隻利爪抓扯住,疼痛和驚愕兼具。
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廖鴻宴以為他沒太聽清,又重複了一遍,並且補充道:「她在清烏小鎮的海邊民宿,用的是假名字,叫溫夜。」
他聰明得很,隻字不提自己的兒子廖霍,總之,等易辭洲趕去的時候,廖霍已經被他帶走了。
這場博弈也該結束了。
此刻,易辭洲哪還管她跟誰在一起,住在什麼地方,他腦海里滿是天人交戰,他迫不及待地就想飛去那個清烏小鎮,把她帶回來。
就算她不願意回來,
他還有一張王炸。
一個她不得不再向他低頭的理由。
易辭洲眼眉一橫,強行壓下心中激動,緊攥著手機說道:「我親自去。」
-
現在正值春夏,馬上酒就要迎來五一長假,不少電視台都在播放各個旅遊城市的美景宣傳。
清烏小鎮也不例外。
之前沒什麼人光顧,自但是現在節目帶動流量,遊客忽然就多了起來。
舒晚在民宿里忙碌著,將剛買回來的綠植擺放好,又在邊上加了一幅莫蘭迪色的油畫,然後對身後的老闆王魯說道:「王大哥,這樣擺怎麼樣?」
王魯也不懂這些,他只管算著錢,朝旁邊的老闆娘揚了揚頭,示意去問她,「夏妗懂,我聽她的。」
夏妗抬頭看來,點頭道:「挺好的,畫再往左邊來一點,正對著走廊。」
舒晚允了允,調理了一下角度。
這時,廖霍正拉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進來,他將人往民宿里一丟,陰著聲音道:「我從來沒見過比我還頑劣的人。」
小男孩揉了揉胳膊,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在那打鳥呢,怎麼知道你在我後面,我是不小心打到你的!」
「小土豆!」王魯和夏妗見他莽撞,趕緊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