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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位張老師,那真是本校鬼見愁,以讓全校學生出單入單為己任,大名如雷貫耳。
名字一出來大家眼睛立刻盯著沈喬看,心想她不是結婚的人嗎,怎麼會惹上這位鴛鴦殺手。
沈喬自己都把最近的事情回憶好幾遍,最終確定應該是沒什麼事才對。
但她也不能在心裡斷言,只能拖著下一秒將要癱軟在地的雙腿去教務處。
要擱平常這點路壓根不算什麼,可偏偏今天就是她的不測風雲,她是邊走心裡邊發火,好容易到教務處。
她敲門道:「張老師,您找我。」
張鴛鴦(外號)看她來沒什麼表情,點著自己桌上一疊紙說:「你看這個。」
沈喬就是從門口這幾步都艱難,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
張鴛鴦奇怪道:「你這腿是咋了?」
沈喬不好意思道:「昨天去爬山了。」
年輕人就這麼點體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張鴛鴦絮絮叨叨著自己十來歲在西北修鐵路的故事。
沈喬手在鼻子上撓撓,等著他停下來,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敷衍與否張鴛鴦還是看得出來的,索性道:「你自己看看這個。」
沈喬這才想起來是來幹嘛的,伸手拿起桌上的紙,只看抬頭就知道是舉報信。
她眉頭微蹙往下看,每封字跡都差不多,看樣子應該是同一人,內容也是大同小異,主要是舉報她私自在外面上課。
她下意識否認道:「我沒有。」
只要沒證據,只憑這幾個字她是不會承認的。
張鴛鴦多大年紀,小年輕的心思能瞞過他,他道:「這也不違反校規。」
校規原本是禁止投機倒把,可是從去年年底改革開放的政策一出來,連這四個字都不再作為罪名,她這種一毛錢一小時的課自然更談不上犯錯。
可惜就這位老師的話,沈喬也不敢全信,只當他是在詐自己,說:「總之我沒有違反校規。」
張鴛鴦是無所謂道:「我給你看也不是想說這個。」
他是個古板人沒錯,但也知道學生們多數過得不容易,本校在外頭掙錢的豈止沈喬一個,因此他壓根不會在這上頭計較,只道:「這幾封信分別是你們系辦公室,我辦公室和校長辦公室收到的。」
沈喬心裡一咯噔,脫口而出道:「這是怕不能置我於死地。」
說完自己覺得不對,趕緊垂下頭。
張鴛鴦尋思學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可愛,這麼點事就扯上死不死的。
也對,畢竟就是學生而已,哪裡見過什麼大陣仗。
他道:「辦公室的信箱是開放給學生提出問題的。」
比如食堂飯菜不好,老師講課拖沓,但絕不是用來彼此之間相互傾軋的。
這點全校職工都有共同默契,那就是以往那種羅列罪名枉害人一生的事情都不能再有。
因此像這樣同時收到三封信的情況,校方還是覺得應該有個比較妥善的處置。
他繼續道:「你有人選嗎?」
沈喬表情茫茫然,搖頭說:「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知不覺得罪人了,張鴛鴦揮揮手說:「行啦,以後自己小心點,去吧。」
這個結果比沈喬剛剛在路上設想的幾個好很多,畢竟她以為自己是哪裡闖什麼大禍。
可對她來說又未必是好,因為這意味著有個人在背後悄悄盯著她。
她怎麼想都沒有頭緒,臉色凝重回教學樓,眼看還有一分鐘放學索性在外面等。
鈴響,老師出來她才進去收拾書。
人好端端上著課被叫走,還是教務處張鴛鴦,也算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前後左右都立刻圍上來問。
沈喬沒想好怎麼說,下意識苦笑道:「沒什麼。」
就是表情不像是沒什麼,甚至還有點欲語還休的感覺。
大家還待再問,她就已經拿著自己的東西走了。
走得也不遠,而是到下午要上課的教室。
夫妻倆早就說好,她這腿還是少折騰的為妙,中午鄭重給她送飯。
鄭重風塵僕僕趕來,上樓都是跑著的,一進門看她的樣子心裡一咯噔說:「怎麼了?」
沈喬有幾分委屈道:「我也沒得罪誰啊。」
她向來覺得自己人緣不錯,一下子受這種打擊整個人都蔫了吧唧的。
鄭重試圖替她分析道:「咱們想想最近做了什麼?」
能做什麼,不就上課下課的,沈喬試圖從利益方面考量,說:「獎學金只給前十,我是第十三名,跟我沒關係。優秀班幹部也不是我,因為我任期還未滿一個學期。」
一般來說也就是這種有競爭的時候比較容易出事,但怎麼論都不該到她身上才對。
她手放在桌上,撐著自己的下巴說:「要說吵架的話,我那天跟食堂阿姨吵了一架,因為她對著我的飯菜打噴嚏了。還有學生會的幹事,非讓我上學期的班級事務記錄表統一筆跡,把陳玉寫的那些再抄一份。」
不過這也都是小事啊,照理不應該,更何況她也沒有四處去宣傳自己在給人補課的事。
她拗著自己的手指數道:「我跟文靜說過,那天玲玲也問過我,還有何道明、劉慶生,應該就沒了。」
可她跟這幾個人都沒什麼矛盾啊。
鄭重看她越想眉頭越皺,道:「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