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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伶牙俐齒,句句頂人肺腑。
鄭俊峰之所以還能堅持不懈跟弟弟說話,其實就是因為他不會反駁,頂多就是抬腿走,這回遇上沈喬,只得意興闌珊道:「粽子,挑人還是要仔細啊。」
這句,鄭重不可能聽得下去,他說:「佩姐就是不仔細。」
多少年沒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鄭俊峰不由得有些晃神,連面前人走掉都沒反應過來。
沈喬覺得也算大獲全勝,畢竟多少獲得心理上的安慰。
她氣鼓鼓道:「看不起誰,我們偏要把書讀好。」
鄭重有志氣,卻沒有多少信心,說:「我挺笨的。」
剛剛鄭俊峰有句話是對的,他真的從小不開竅。
沈喬鼓勵道:「我覺得你是個有恆心的人。」
古人都說鐵杵磨成針了,可見萬事都有可能。
鄭重被她滿是信賴的目光看著,只覺得叫自己去登月都行。
他道:「我會努力的。」
沈喬伸出尾指說:「說好的,我們一起努力。」
鄭重就是覺得她很多時候都很孩子氣,不過什麼樣的他都喜歡。
他道:「嗯,拉鉤。」
沈喬腳步都是跳躍的,怕他為剛剛的事情不高興,刻意纏著人講話,講來講去連童年趣事都出來。
鄭重聽得有意思,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那雖然是他沒有參與過的人生,卻在隻言片語里得到相同的回憶。
一直到坐在車上,沈喬才肯消停。
坐車這一段路顛簸,尤其是夏天裡頭空氣悶,車裡連過道都是人,密不透風到有些反胃。
沈喬下意識捂住嘴,深呼吸把那種感覺壓下去。
鄭重遲疑片刻,還是給她拍拍背說:「想吐?」
沈喬摸口袋找出果丹皮,說:「好暈。」
兩個人是肩靠肩坐著,按年紀多少像新婚夫妻。
邊上一位坐在籮筐上的大娘說:「這是幾個月啦?」
什麼幾個月。
沈喬差點被果丹皮嗆死,想解釋吧既覺得沒必要,有沒有合適的機會,畢竟大娘已經在傳授秘方,說得頭頭是道惹來其她乘客的附和。
鄭重本來就嘴笨,看她都不說話,自己更沒法說,心裡想著,他們將來會有個孩子嗎?會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與此同時,沈喬不自覺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冷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什麼蠢事,左手在右手上拍一下。
這聲脆響把鄭重的心神拉回,他偏過頭看道:「怎麼了?」
沈喬隨意找藉口說:「有蚊子。」
大夏天的,有蚊子並不奇怪。
鄭重看著她手背有輕微的紅色,心疼道:「也太用力了。」
沈喬現在也已經不是細皮嫩肉的人,雖然她正兒八經幹活才四個多月,但勞動就是那麼容易留下痕跡。
她攤開自己的掌心說:「這有個繭子。」
其實肉眼看不出來的,鄭重給她看自己的。
兩個人的手還是形成鮮明的對比,顯示出從前生活的雲泥之別。
沈喬頭一次仔細端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鄭重掌心有道疤,不過他自己也不大記得,回憶半天說:「鐮刀劃的?」
居然還是個問句,沈喬心疼又想笑,說:「以後小心點。」
又怕他不放在心上,瞪著眼睛說:「不然我會很生氣的。」
這種時候她那些孱弱都變成驕縱,有叫人不得不答應的魅力。
鄭重本來就無有不應,說:「不會讓你生氣的。」
沈喬拍他的掌心,說:「小心才是重點。」
然而對鄭重來說不是,他乖覺地伸著手,明擺的想打幾下打幾下。
反正這路途還長得很,沈喬輕輕在他手上拍打著,覺得也挺能打發時間的。
就這當口,那位大娘又注意到這對「夫妻」,說:「懷孕的人是脾氣差一些,但你也不能這麼打你男人啊。」
這可不合適。
沈喬覺得這話聽得有些不舒服,卻又沒有理由對著陌生人發脾氣。
不過鄭重已經難得先開口道:「我樂意。」
剛剛也是這樣,說他自己的時候沒什麼反應,說她的時候倒是機敏起來。
沈喬一顆心烈火烹油似的,滿腔全是愛意,她故意說:「腳給我踩一下。」
鄭重配合得很,一點都沒有不滿的意思。
大娘「嘖嘖」兩聲,倒也沒有再說什麼煞風景的話,只是想著家裡這死鬼,尋思下輩子還是該嫁個好男人啊。
沈喬反正這輩子就遇上,她得意得很,腳上卻沒用力。
當然鄭重也無所謂,眼睛裡只有她這個人。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30章 眼睛
一個小時以後, 車在公社停下。
沈喬後半程幾乎昏昏欲睡,下車後還打著哈欠,畢竟昨晚就沒怎麼睡好。
一樣沒有休息好的還有鄭重, 但人家看著就是精神矍鑠, 腰板挺直, 像是種個兩畝地都沒問題的樣子。
沈喬不由得感嘆道:「你好像都不會累。」
正走在回大隊的路上,還是有幾步路的, 鄭重道:「要不要背你?」
光天化日, 傳出去叫什麼事。
沈喬生於保守的年代, 她本人也不過是個偶爾膽子大的小姑娘, 她道:「沒事,慢慢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