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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喃喃道:「那就是兩個孩子了。」
兩個都得哄著,「大的」這個還能說會道。
不過這也是好事,人家不都說兩個孩子有伴嗎。
作者有話說:
「兒童富有想像力,有時虛構故事,一個三四歲的兒童說『我家裡有架大飛機』,他是在說謊嗎?並不是說謊。」
——這段話引用於1952年上海新亞書店出版的一組兒童心理教育海報。
今日有三更,晚點見。
第106章 第十個月
八二年的最後一個月, 也是十月懷胎的最後一個月。
說實話,沈喬也是懷孕以後才知道所謂的「十月」是指四十周。
因為技術方面還有達不到的地方,因此她的預產期也只是估計。
醫生給出的時間在元旦前後, 掐指一算是近在眼前。
沈喬覺得胎動越發頻繁, 大概孩子也覺得狹小的子宮不夠發揮, 白天黑夜都「咋咋唬唬」,跟哪吒鬧海似的不安分。
但媽媽的狀態反而比剛懷孕的時候好, 臉色紅潤有光澤, 任誰看都知道養得好。
基於此, 大家紛紛猜測她會生女兒, 因為小姑娘一般更心疼媽媽,不會叫太受累。
這種論調, 沈喬是不太喜歡聽的。
她最近在兒童心理教育上頗有所得,覺得所謂男孩怎麼樣女孩怎麼樣不過是束縛。
大家先填帶著這樣的印象, 讓下一代繼續相似的生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曾經也抱著「可我是女兒」的想法過日子。
所以她對父母的偏心有所憤怒, 卻不會在他們面前抗爭, 因為自己也覺得本該如此。
然而真的是該這樣嗎?
沈喬覺得不是, 她細數自己的童年, 覺得並沒有不如誰的地方,卻僅僅因為性別就被區別對待。
世人教導子女不要恨,應該永遠心存感恩, 但感激始終不能掩蓋種種遺憾, 沈喬從父母身上看到太多不足。
她有時候覺得不是他們的錯,大家都已經盡力, 有時候卻又忍不住想, 他們其實根本沒想做好。
這種矛盾感讓她產生焦慮, 覺得自己將來可能也沒辦法讓孩子完全滿意。
鄭重對此的安慰是說:「問心無愧就行。」
他們做好自己的事,長大成人是孩子的事。
沈喬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拍他的肩說:「看來你很有感悟。」
鄭重最近刻苦鑽研,對兒童心理已經有淺薄的認知。
他謙虛道:「尚可。」
沈喬是見過他學習的樣子,心想孩子應該能平安健康的長大吧。
她不求是個對社會多有用的人,只有即將為人母最樸素的願望。
夫妻倆是說說笑笑,享受這最後的平靜。
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沈喬即使是這麼大的肚子,還是每天去給學生們上課。
已經是快期末的時候,因為從學期開始她就在加快進度,所以比別的班更快進入複習。
語文這一科和別的不一樣,重要的都在平時積累,不像數學少上十分鐘課說不準都跟不上。
但這不代表學生們可以懈怠,起碼背誦的分數她是要求所有人都要拿下來的。
畢竟背書是最能反映學習態度的部分,每個學期就那麼幾篇課文古詩,所以抽查是她每天要做的事情。
作為班主任,沈喬是盡職盡責,幾乎每天都要跟各科老師打聽誰的表現不好。
總之誰前一天犯錯,後一天就會被她提溜出來。
久而久之全班也總結出來她的習慣,大多數情況下都夾緊尾巴做人。
師生之間鬥智鬥勇是常態,所以沈喬在教育上堪稱頗有心得。
她偶爾覺得這份工作帶來成就感滿滿,只要誰的成績進步就能高興上好一陣。
但做老師的喜悅不能流露於表面,不然學生們的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
即使是心裡滿意,她都要嚴肅道:「不錯,再接再厲。」
像誇獎又不像的,剛被抽查完的學生心裡嘀咕,一臉劫後餘生地回座位。
左右的同學們相互使眼色,那將會是他們青春獨特的回憶。
沈喬心想,她還是挺喜歡這份工作的。
她下課後慢慢往辦公室走,有些艱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坐旁邊的梁老師說:「今天感覺怎麼樣?」
她是生過的人,知道這種事沒個準頭,第一胎的話肯定沒什麼經驗,別破水了都不知道才好。
沈喬笑笑說:「挺好的,應該還有幾天。」
話是這麼說,卻有一層隱憂,希望自己在家發動才好,這樣身邊有鄭重,她就可以什麼事都不用操心。
梁老師道:「總之覺得不對勁就喊一聲。」
他們這代人,孩子生在田間地頭的不在少數,堅守崗位到生孩子前的最後一刻並不是件大事。
更何況學校本來就缺老師,總叫人代課也不行,還耽誤學生的進度。
沈喬的責任心也不允許她這麼做,當然她是在自己條件允許的情況下。
然而她時刻清楚自己的狀態,鄭重是不知道。
他上著班心慌慌,離開辦公室一會就怕錯過消息,從廁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問「有沒有人找他」。
同事們都幫他注意著,帶著幾分調侃說:「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你操心也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