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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餅乾就半斤,統共那麼幾塊,總有吃完的時候。
趕上清理河沙的工作收尾,沈喬挑一天趕集日,決定去一趟公社。
公社離大隊走路就半個多小時,沈喬是自己出門的。
畢竟沿途都是農田,這個點上工的人很多,來往都是大道,一眼望過去連藏人的地方都沒有。
她慢騰騰走著,身後背著個筐,心裡想著要買什麼,畢竟就那幾十塊錢,可不得精打細算。
公社逢五逢十有集,原來停過一陣,但前兩年又恢復,一定程度上允許自由交易。
但米麵糧油的是不要想,山貨副食品還是挺多的。
沈喬走著看,非常需要的東西倒是沒有,逕自往供銷社去。
公社的供銷社,占三間店面,進去就是玻璃櫃檯,看得見琳琅滿目的貨物,售貨員背後又是一整面牆的大柜子。
她一眼就看到櫃面上的靛藍色棉布,尋思自己還有三尺布票,不多不少做件五分褲還是夠的。
她心疼地遞出去,說:「姐,給我剪一截。」
售貨員三下五除二,又說:「還要別的不?」
沈喬有幾張快過期的票,說:「我去別的櫃檯買。」
布票、食品、日用品都不是在一起的。
沈喬還要幫幾位知青也帶東西,拿著本子一樣一樣買過去,忽然回頭看一眼,覺得好像暗中有人在窺探。
但這種視線她還是很熟悉的,只蹙眉加快手腳,把籮筐背上走。
還別說,上肩有點分量,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著。
公社還是有幾條主幹道,逢集日人不少。
沈喬穿梭在人群里,到大道上覺得背後有腳步聲。
但這麼大一條路,有人不足為奇。
她平常就有些疑神疑鬼,反而克制回頭的欲望。
不過她沒什麼動靜,別人有。
後頭推推搡搡的聲音,有人咳嗽一聲喊道:「沈知青。」
沈喬不能裝沒聽見,回頭看都是大隊裡人,說:「你們好。」
有的人她叫不出來名字,只有一個鄭明光還算說過兩次話。
鄭明光一顆心砰砰跳,撓著頭說:「你也來趕集啊。」
沈喬淺淺地笑,這種事情她還是挺習以為常的,說:「對啊。」
就是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鄭明光也知道她向來是這樣的脾氣,幾個少年人是覺得她今年好像更願意跟人說話,心中忍不住想靠近,這才特意蹲守她去公社的日子。
他代表說:「我們也是要回大隊,一起走吧。」
大路朝天,沈喬也不能說什麼,只道:「行啊。」
不過她還是走得靠前些,看得出沒什麼想跟人拉近關係的欲望。
這時候哪怕是夫妻都不會挨著走,更何況是年輕的男男女女,她的態度倒也稱不上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樣看起來,就是相安無事。
頗有段距離之後,前幾天聽見鄭明光幾個人「密謀」的鄭重還是緊跟著。
本大隊風氣不錯,那是仰賴於大隊長的謹慎,但外頭的世界可不一定,尤其是沈喬這樣的長相,他並不算是個熱心的人,只是今天恰巧也要到公社買東西,這才跟上。
不過跟是跟,不肯往前多跨一步,儘量避免對話。
沈喬不知道有個人擔心自己,她走著走著累得慌,停在樹下說:「我想休息一下,要不你們先回去吧。」
鄭明光幾個人就是衝著她來的,說:「沒事沒事,咱們一塊走有個伴。」
沈喬心想自己不是很需要伴,忽然覺得鄭重那樣不愛搭理她的也挺好。
但她著實是走不太動,主要是肩膀累得慌,手捶著捶著以為自己是眼花,不由自主踮起腳尖看。
定睛一看,就是鄭重,她驚喜地揮揮手叫道:「鄭重!」
跟身邊的人比起來,這個人好像更給她安全感。
聲音太具有穿透力,女聲清亮,想當做沒聽見都不行,鄭重只得朝她走過去,說:「沈知青。」
沈喬高興道:「你也去公社嗎?」
鄭重平淡道:「嗯。」
這話也就是沈喬不大清楚,其實隊裡人都知道他挺摳門的,別看掙得多,壓根不咋花,至今都住的是四面漏風的土坯房,每天就是上工,去公社的時候屈指可數。
鄭明光狐疑看他一眼,不知道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但看他靜靜站在一邊,沈喬沒再跟他說話的意思,他也沒有跟任何人搭話,又好像跟以前差不多。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9章 褲子破
樹是本地最常見的那種,枝葉繁茂的,這種天氣里不由得有些陰涼。
沈喬站一會就覺得受不了,說:「休息好了,我們走吧。」
她動的時候先是摸一下自己的肩膀,覺得好像有破皮的跡象,畢竟手是已經稍微適應勞動,但其它部位還沒有得到鍛鍊。
她在心裡嘆口氣,手上一用力,用了個空。
鄭明光已經看出她的吃力,趁機搶過去說:「我幫你背吧。」
這殷勤叫他獻,同來的幾個哥們哀嘆自己的眼見力不夠快,心想說好的公平競爭,這小子搶先一步,氣得直想拍大腿。
但沈喬一點也不想接受,急著想奪回來,一疊聲說:「不用不用。」
她下鄉那會才十五,也不大懂事,接受過一兩次別人的幫忙,完全不知道勞動力在大隊是多重要的事,惹得好幾家的大人都對她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