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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不長的距離讓越清溪費足了力氣,她沒學過划船這門技術,拿著船槳在海面上扒拉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晃晃悠悠地靠了岸。
拖著被礁石劃破的氣墊船從胸口深的海水淺灘處掙扎著走到沙灘上,越清溪只能慶幸自己長得高,這要是矮了,怕是只能游過來了。
精疲力竭地坐在沙灘上,越清溪摸出手機看了看,被海水一泡,果然報廢了。
也不知道節目組給不給報銷……
現在海面看著風平浪靜,只是西斜的太陽預示著夜晚即將到來,她必須為此開始準備了。
選定海邊一處能遮風的岩石壁作為今夜的臨時據點後,就該考慮保暖的問題了。
越清溪從兜里摸出早就預備好的打火機,毫不意外,被海水泡過的它也不行了。
但是她絲毫不慌,知道節目組會突然抓人的規則後,她前兩天就做好了應對。
看似平常的大羽絨外套裡面卻都是新縫上去的口袋,越清溪從裡面摸出一把瑞士軍刀,又摸了塊鎂棒打火石。
只是準備得再好也頂不住意外,不知道是因為海島氣候太過濕潤還是昨夜下了雨,看似乾燥的枯草到手都帶著水意,鎂棒閃耀了幾次火星都沒能引燃。
這樣下去不行,現在馬上要入夜了,她得趕緊把火生起來,不然這身濕了大半的衣服絕對會讓她感冒。
越清溪身上浸了水的羽絨服沉重而濕膩,她難耐地動了動脖子,一根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來的羽絨扎得她更不舒服了。
等等,羽絨……
越清溪突然想起什麼,飛快背過手摸摸自己的衣服帽子,果然,這兒還是乾的!
她利落地解開帽子,然後尋了塊銳利的石頭將表層布料劃破,純白而乾燥的鴨毛羽絨出現在眼前。
從來沒想過鑽絨是這麼好的一件事,她回去一定要再多買幾件這牌子的衣服!
當鎂棒的火星落到羽絨上後,一團小小的火焰迅速升起,越清溪趕緊把那些稍微干點的枯草丟上去,等火勢穩定後才小心翼翼地往火堆上加找到的樹枝。
當溫暖又明亮的火光亮起後,越清溪懸著的心正要落下來了,遠處忽然傳來不知是海風還是野獸的古怪嘯聲,讓她手不由一抖。
不要害怕。
越清溪,你可以熬過二十天的。
她默默地在心裡念了一遍又一遍,不再去留意那遙遠的未知恐懼,只專注於烤乾浸濕的衣服。
攝像組將鏡頭挪到海平面上那輪橘色的太陽上。
在最後一道光線被黑暗吞沒後,荒島的第一個夜晚來臨了。
*
這是間奇怪的病房,半年牆都做成了玻璃展示櫃,裡面有序地擺著樂高模型。
顧元湛把前幾天完成的霍格沃茲城堡擺進其中一個展示櫃,目光從上面挪開,移到了病床上的人臉上。
「還是沒醒來的跡象?」
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阮茗煙猛地驚醒,抬頭下意識回答:「沒有。」
這樣的一問一答上演了許多年,起初顧元湛還會表現出各種情緒,可如今的回應卻只是沉默。
「我先走了,你留這兒陪他說話。」
跟一個植物人說什麼話?說了他就能聽到了嗎?
儘管心中不屑又不耐煩,阮茗煙還是態度良好地點頭順從了,看著乖巧聽話。
只是在看到顧元湛準備推門出去時,阮茗煙還是沒忍住。
「顧總!」
顧元湛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都喊出口了,剛才還猶豫的話不說也不行了。
阮茗煙咬咬嘴唇,抬起頭,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露出些許怯懦和期待:「我聽說……白景行的那本書確定要拍了?」
白景行是現在最炙手可熱的武俠作家,星華前些日子剛買了他最有名的那本書,是又一個大ip。
男人居高臨下地垂著眸子看她,雖然沒說話,可是女人卻被盯得越來越心虛。
這些年阮茗煙拿了不知道多少個好ip,雖說她的名聲能帶來熱度,可是這些劇沒一個能爆不說,她的爛演技還拖累得每部劇名聲都不佳,星華為此損失不少。
「我很喜歡莫輕寒這個角色,這本書我也看了三四遍了,我很了解這個女主的人設,我覺得……」
「如果是用閱讀次數來挑選女主角,那該從白景行的讀者里挑,輪得到你?」
聽到病床上的人沒有轉好的消息後本就心情不佳,眼前的女人滿腦子只想著索要好處的樣子更讓顧元湛壓抑。
此刻向來話少的男人難得說這麼多,明明臉上還帶著貴族似的自矜,口中不疾不徐說出的話卻一句一句往阮茗煙胸口戳。
「有些東西你想要,就該拿出自己的本事來爭,要不是當年元澈讓我照顧你,你以為這張臉真的值這麼多嗎?」
他視線輕輕落在阮茗煙鮮妍動人的臉上,卻冷漠得像是在看塊石頭。
阮茗煙的心跳驟然加快,她顫聲保證:「我知道,我會一直陪著元澈的,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醒過來……」
這話並沒有讓顧元湛的臉色好轉,只是目光移到病床上的那人了無生氣的臉上後,變得逐漸深沉。
「那是我很喜歡的女孩子,你記得幫我多照顧她!」
這句話是顧元澈當初在電話里說的最後一句話,後來再見時,他就成現在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