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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一次吃段孟做的菜,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物是人非的現在,熟悉的菜餚入口的時候,何遇心裡感慨萬千。
外頭日光正好,門開著,隱隱的也有暖洋洋的感覺。
何遇扒了兩口便停了手,看對面沉默進食的男人。
重逢這麼久,何遇好像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段孟,幾年的時候在這個人身上留下的歲月痕跡幾乎沒有,或許是現在事業做的不錯的問題,他看起來比那時候有自信很多,身上的氣質也變得雅致了起來。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超市老闆,曾經僅僅是個生活所迫的搬磚工?
「這幾年你過的怎麼樣?」
段孟往嘴裡塞菜的動作瞬間頓住,抬眼看何遇。
這是何遇第一次問他這個問題,也是首次擺出了對於那幾年沒有要避諱的態度。
段孟看了她一會,說:「談不上多好,但要說壞,好像也不對。」
「超市開的挺大的。」
段孟點頭:「也僅僅如此罷了,工作忙一點,其他事情就能少考慮一些。」
「比如說?」
「比如你在裡面的時候,為什麼不願意見我?」
在何遇拒絕那些不明來歷的饋贈之後,段孟也曾去探過監,他想看一看何遇在裡面過的好不好,有沒有缺什麼,有沒有出什麼問題,車禍後遺症有沒有等等。
但是何遇沒給他這個機會。
段孟對此,直到現在都耿耿於懷。
「那時候有人給我看了一段視頻,」何遇戳著碗裡的飯,一邊在那回憶,「裡面是你抱著戚曉亞進醫院的畫面,那時候我跟你已經分開了,想著不要有什麼別的誤會,索性就別有牽扯了。」
何遇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平靜,一邊身子倚著牆,身後是或紅或粉的鮮花,整體畫面看過去美好而寧靜。
段孟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放了筷子,將手放到桌下,死死的交扣住。
他說:「她來找我,在我面前暈倒了,所以才送她去的醫院。現在已經結婚,上次在餐廳碰到的另一個男人便是她的丈夫。」
何遇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年紀大了,她現在記性不太好,但還是點了點頭。
之後轉了話題,她說:「你媽呢?也跟著你過來了?」
「沒,」段孟搖頭,「去世兩年了,生病走的。」
何遇愣了會,才說:「有點突然。」
「是有點,查出生病到去世就兩個月。」段孟沒什麼情緒的說,「也好的,這樣對她來說也是個解脫。」
其實對他們各自來說都是解脫,只要杜金娣在,段孟負罪的枷鎖也就脫不掉。
有客人來了,何遇起身迎接,這次的談話就此終結。
段孟一邊收拾餐具,一邊內心的一角悄悄鬆了些。
是個好現象不是嗎,不管怎麼樣,何遇的態度都鬆動了不少。
某天下午陳薇跟何遇通完電話,匆匆跑店裡來了。
沒有一點心裡準備,跟段孟碰了個正著,陳薇表情變得非常精彩,但她少有的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到了何遇跟前。
「我跟你說個事。」她表情看過去很嚴肅。
何遇點頭:「你說。」
「魯成洲給我打電話了。」
何遇的聯繫方式換了,陳薇的沒換,然而這幾年也一直挺消停的。
陳薇看著她:「你可能得回去一趟,你媽媽身體有點不對。」
何遇皺了皺眉,這幾年她沒回去過,陳薇節假日去接陳藍天時會替她去療養院看一下,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問題。
陳薇說:「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我這邊收拾一下。」
「等不了,」陳薇說,「不然來不及,馬上就得走。」
這話一出來,何遇立刻知道了其中的嚴重性。
陳薇看著傻住了的何遇,說:「要快!」
「我送你們。」段孟突然插進來一句。
兩人抬頭,看到他拎著水桶就在門口站著,剛才的談話被他聽了個七七八八。
自己開車總歸方便靈活點,何遇都沒來得及回去收拾兩件衣服,關了店門就坐上車朝著C市的方向出發。
陳薇說:「估計要在那邊住幾天,換洗衣服在當地買吧。」
何遇靠著車窗沒出聲。
陳薇看了她一眼,視線下滑到她膝蓋上搭著的手,伸手過去握了握,一片冰冷。
「心放寬。」陳薇說。
何遇點了點頭。
人固有一死,梅惠安在那個小小的房間毫無知覺的躺了十多年,最開始的時候都說她撐不了多久,結果撐到了現在,何遇更是為此放棄了一切。
她能經歷的都經歷了,儘管現在是自己的母親,但是何遇也生不出太多的感覺來,只是心裡有點空落落的而已。
到療養院門口已經是四小時後的事情,時間到了傍晚,何遇從車上下來,不遠處就站著等待的魯成洲。
「進去吧。」現在也不是寒暄的時候,魯成洲一見到人便這麼說。
何遇看了他一眼,魯成洲變化不大,只有著裝上沒再那麼騷里騷氣。
「療養院的人通知你的?」一邊往裡走,何遇一邊問了句。
為了跟這邊的人徹底脫離,何遇後來的聯繫方式也沒在療養院做登記,今天魯成洲能來消息實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