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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很年輕,看上去才三十出頭,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即使鄭宣嗆了她也不見惱怒,仍然溫和道:「葉家是他的家,他不回去還能去哪兒呢?還有嘉嘉的病,我打聽到國外有個專家,曾經成功治癒過植物人,我和他爸都想送她去試……」
「你還敢提嘉嘉?!」她話未說完,就被鄭宣掐住了脖子,咬牙切齒道:「不是你,嘉嘉怎麼會這樣?」
「你幹什麼?放開我媽!」
身後的少年狠狠掰開他的手,將婦人護在身後,目露挑釁的看著他,「要不是我爸要他回去,你以為誰想理那個瘋子?他最好死在外面,永遠別回葉家才好!」
「你說誰是瘋子?」
溫潤本來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聽了這一會兒,他也猜到門口的婦人應該是葉寒聲的繼母邱繼荷,看鄭宣的態度也知道葉寒聲跟這個繼母的關係很差,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不該摻和,本來都準備悄悄退回去了,卻忽然聽見跟來的少年罵葉寒聲是瘋子。
他本能對這個詞感到厭惡,就像曾經在公司聽到那些人說葉寒聲喜怒無常心理變態一樣,他很生氣。
葉寒聲明明很好,但是這些人,總是試圖將這些詞按在他身上,好像這樣就能將他踩到泥地里,自己就能幹乾淨淨的站在制高點一樣。
大步走到門口,溫潤冷冷盯著滿面怒容的少年道:「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邱繼荷沒想到葉寒聲的家裡會忽然冒出一個從沒見過的面孔,她眯起眼睛,咳嗽了兩聲,重新端起笑臉道:「你是寒聲的朋友吧?我是他母親,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是不了解你們的家事,不過我也知道葉寒聲的母親早就已經過世了。」
溫潤沉著臉打斷她,又指著她身後的葉秋庭道:「他剛才還在辱罵詛咒葉寒聲,你如果真是他母親,能聽著別人咒自己兒子死在外面?」
「你想隨便認兒子,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當人母親。」
邱繼荷頓時噎住,想不到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少年嘴巴這麼利索,她臉上溫柔的面具差點繃不住,深深吸了兩口氣,才紅著眼眶拉住還想說什麼的兒子,勉強笑道:「我知道寒聲一直不願意承認我這個母親,他對我和他爸爸有些誤會,我也不願意勉強他。只是明天家裡有宴會,葉家的許多長輩都會到,他爸讓他務必回去一趟。」
溫潤繃著一張臉,冷冷對走廊另一頭躊躇不敢過來的保安道:「這兩個人忽然闖上來,非要認兒子,我懷疑她們是詐騙團伙,你們安保怎麼做的?就這麼把人給放進來了?」
這下邱繼荷和葉秋庭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保安賠著笑過來,客氣的請兩人下去。他們自然是認識邱繼荷的。葉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誰能不認識?
能在這裡當保安的,眼力都不能差,所以一聽對方是來找葉總的,他們就爽快的放行了。誰知道好心辦壞事,竟然撞到了這種豪門陰私。
保安再三道歉,又不敢對邱繼荷母子說重話,只能賠著小心的請對方下去。
「下次再隨便放人上來,我就要跟物業投訴你們了。」溫潤冷哼一聲,沒再看門口臉色難看的母子倆,用力關上了大門。
一關上門,溫潤就泄氣了,像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狗,可憐兮兮的問鄭宣,「我沒闖禍吧?」
他後知後覺的對自己越俎代庖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我就是聽他們罵葉總,太生氣了……」
鄭宣雙手抱懷,有趣的打量著他,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腦袋,高興道:「沒闖禍,你做的很好。」葉寒聲要是看見了,說不定還要誇誇他。
「不過你竟然這麼討厭那個女人?」鄭宣感到驚奇。要知道邱繼荷一向會演戲,在人前裝慈母是她最拿手的,要是不清楚葉家內情的人,看到她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沒準就要被她騙了。卻沒想到今天溫潤竟然一點面子都沒給她留。
溫潤鼓起臉,嫌棄道:「她演技太差了。台詞倒是說的好,但是眼神和肢體細節太假了。」一看就沒安好心。
鄭宣沒想到是這個理由,愣了一下又噗嗤笑出聲,沒忍住又使勁的揉了他一把。
兩人在玄關小聲說了幾句話,溫潤又放輕腳步去看葉寒聲,葉寒聲還睡著,沒被門口那一陣動靜吵醒,大概是終於得到了休息,雙眉間的褶皺鬆開放平,連嘴角都微微勾著,看起來應該是做了什麼好夢。
只是他身上的毛毯滑到了地上,一條腿也從沙發上滑落下來。
溫潤小小的嘆了一口氣,將他的腿重新放回沙發上,又給他把毛毯蓋好,看著他的目光越發心疼。
難怪過年的時候他連年夜飯都沒吃,也難怪鄭宣說他兩天沒有睡覺。溫潤雖然沒有問,但心裡是有些猜測的。但是不確定的猜測遠沒有親眼看到震撼。溫潤想著他那個演技極差的繼母,又想到之前找到公司砸破了他的頭的父親,深深覺得果然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就是可憐葉寒聲有家不能回,只能孤零零的住在這個一點人氣都沒有的大房子裡。
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對他再好一點,溫潤看著葉寒聲睡臉,在心裡悶悶的想。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葉總:我老婆真厲害。
第二十六章
葉寒聲閉著眼, 依舊能感受到停留在身上的那一道溫軟目光。溫潤蹲在那裡看了他許久,才緩緩起身, 放輕了步子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