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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這是……這句話雖然不是說給她的,可是遲心聽著有點難過,他可以這麼冷呢……
「從此,不躲了,可以做到面對都絕緣。」
女孩在小心翼翼地聽,舒音慢慢講,確保每一個字她都聽到,「所以,當我知道他在凌海有喜歡的女孩子,我猜了很多,猜她一定很可愛、很聰明,可我卻不敢猜她很漂亮。」
她不漂亮,他從來沒說她漂亮,他只是喜歡她的嘴巴而已。遲心在心裡地給自己解釋著。
「二十年前那件事,你還很小吧?」
嗯?遲心正悄悄地琢磨著他,忽然聽到這一句人一下怔住,終於,終於還是提到了……心像被死死地攥住提在了嗓子眼,好痛。可是她的手被握著,暖暖的手心裡阿姨在撫摸她,像在撫摸一隻小貓,那麼柔軟……可怕的心慌沒有炸開,她還可以呼吸,「……嗯。」
舒音笑了,「你才五歲,就知道發生什麼了麼?」
「我……」遲心小聲道,「聽到過別人講……」
「別人不知道,我現在講給你聽好不好?」
「阿姨……」遲心好怕,不是怕終於要面對恥辱,而是不想因為自己再次提醒她痛苦,這麼溫柔優雅的阿姨,傷害她一點點,都是罪過……
「講許湛,想聽麼?」
心好痛,他的苦,她一直不敢去想,她怕她心疼死,難過死。可是,這是他的媽媽呀,她不想說不,她要聽,如果真的心疼死也是她該受的,於是,輕輕點點頭……
「這件事,他爸爸都不知道。許湛第一次見到你媽媽,他就跑了出去。跑了很遠,到香山,一個人在那裡大哭。後來,下了雪,他身上沒有錢,不能坐車,只能一個人往回走,邊哭邊走,四個小時,找到我,渾身凍僵了,濕透了。我想留下他,他洗了個澡,換了衣服,說:媽媽,我先回去了,我爸說今天放學要一家人一起下館子。」
天哪……
淚瞬間崩塌,遲心不知道這一個字一個字描述的場景,媽媽是怎麼說出口的,她是不是,早就痛徹心扉……
女孩子冰涼的手在抖,舒音握緊她,「他的心結,他的恨,從第一天就開始,一天一天地積累……」
遲心哭了,「我知道,阿姨,我知道……」
「長大了,沒有好起來,他只是學會了藏起來。」任憑女孩的淚吧嗒吧嗒地落在手背上,舒音的聲音依然不緊不慢,「可是啊,當他見到你,這一切,二十年痛苦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麼?」
「不!當然不是!」遲心哭著用力搖頭,「怎麼會不存在?會在,會永遠在……」
「是啊,怎麼會不存在了呢?我曾經多麼希望他忘掉這一切,可是,我知道這會伴隨他一生,直到他生命的終點,這是我永遠欠兒子的。我卻沒有想到相比忘記,不如超越。」
「……超越?」淚水中,女孩沒懂。
「二十年的恨,他對漂亮女孩子的偏執,對這個『遲』字,所有的一切,加起來,統統加起來,都不如你。」
遲心一怔,阿姨說什麼……
「你聽明白了麼,遲心?」
沒有,沒有……
舒音笑了,這才掏出手帕,輕輕擦她的淚,「孩子啊,這一切,加起來,在他心裡都不如你。不,確切點說,根本不足為道。許湛他早已過了而立之年,遠油這些年對他是歷練也有折磨,他早就沒了衝動,或者說,二十年前他就成熟了。這麼多年過去,他有的只是行動和目標,他已經不會犯渾,不會冒險,也不會允許自己犯錯了。在許湛的心裡,你們,從來就不是個錯。」
柔聲細語的解釋慢慢明朗了前面所有的引導,遲心忽然有些無措,「阿姨……」
「你說他一定會離開你。半年,已經很多了,是不是?」
「我覺得……男人的心大,感情的話……」話一出口就艱難,男人的感情會消磨掉、會淡下來是必然麼?在舒音阿姨面前,這不是「覺得」,這是她曾經的人生,該怎麼說……
「世界之大,如何一概而論?你只需要知道許湛,不是麼?二十年,他沒有變過。可自從你出現,他這麼喜歡你,竟然淹沒了那二十年的恨,你覺得這種感情會持續多久?只有一年?兩年?那之前的二十年呢,是不是成了個瘋子、成了個笑話?」
遲心下意識地就搖頭,心卻跳得越來越快。
「現在看來,這個喜歡,再有至少二十年,是不是才合理?才合他許湛的理,是不是?」
二十年?心慌得她不敢呼吸,更不敢去追這話中的意思……
「二十年,你願意跟他耗著麼?嗯?」
「我……」遲心一下磕巴,「我不……」
「不願意吧。他這個人啊,在外面,知書達理,溫和可親,上司下屬、朋友親戚你找不到說他不好的人。可在家裡啊,他偏執、霸道、獨斷專行,還……」
「也不是的……」他溫柔,熱烈,能疼得她想死……
小聲地就被打斷,舒音笑了,「你不怕呀?受得了麼?」
想說受得了,他怎麼樣我都受得了,可是……這他的媽媽,她怎麼好意思說……
女孩的臉頰悄悄紅了,舒音繼續道,「最可怕的是,你受不了,還逃不了。他這個傢伙,想做什麼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