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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湛好像沒結婚吧。」張志說。
「女朋友更厲害呢!」朵朵興奮了,「來來來,誰有照片趕緊上!」
女生這種角度,真的是讓人沒辦法。楊碩打開手機,翻出培訓時的一張合照。
「嘖嘖,」朵朵立刻放大到滿屏一張臉,「遲心你看,這樣子還外派?是我也得立刻放狗看著!」
遲心瞥了一眼,心跳立刻越過火鍋蒸汽,加速。
「燙得好點沒有?」看遲心嘟著嘴巴紅紅的,一口也沒吃,只嚼冰。楊碩把手邊的小碗遞過來,「來,這幾塊涼了,沒有辣油,吃吧。」
遲心接過,那張照片已經夠她分神了,忽然看著楊碩,目光沒來得及轉開。
他似乎感覺到了,又看過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遲心咬碎了嘴裡的冰塊,「看你想做什麼了。處長是行政職位,他是搞管理和統籌的,做項目的人合適,你跟著的話,會不會耽誤專業?」
「嗯,」楊碩吁了口氣,「我也想過,有這個可能。」
「我覺得不用擔心。」張志說,「許湛雖然是搞管理的,可是對專業挺重視的,不會外行打內行。而且這個人在公司里上下通吃,口碑很好。跟他兩年,他一定會把你安排好。」
「嗯,我也覺得好。」倪朵朵同意,「這個職位,級別不高,地位高!你見哪個秘書黨沒高升的?這一步,你等於提前先在上面踩點兒了。以後專業不專業的,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肯定有錢!」
遲心笑了,「咱們朵是遠油家屬代言人。」
「華東區六省一市,一個季度跑一次也夠你們累的。」張志舉杯,「來吧,兄弟,今天一醉方休,以後你拉練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聚。」
「來來來,為火箭上升、日後飛黃騰達、一路狂奔的楊碩同學乾杯!」
啤酒很冰,可是嘴巴已經麻了,喝起來毫無壓力。咕咚咕咚灌著,遲心眼睛瞟著楊碩,許處長暴殄天物,他裂了也就算了,可惜還拖上了漂亮的楊碩,這可怎麼辦……
能怎麼辦?
人就是這麼自私,整個晚上,遲心像被燙失聲了,除了跟著起鬨,一個字也沒敢透露那個許大處長是個她能叫一聲大哥的人,就好像提一句他就會出現在背後,這個念頭一冒,她就後脊發涼。
不能更慫。
……
馮克明開著車從擁擠的南城商業街出來,避開車流上高架,往海邊去。沿海外環,為了給觀光讓道,繞得很遠,最適合漫無目的地開車。
周末的夜晚,到處都是出來消遣的人,初冬的冷雨和著冰涼的海風也抵不過漫天霓虹,一路開,一路看,一路無聊。
開了很久,再往前就要出凌海上高速了,瞥一眼表,九點半。
馮克明長長吁了口氣,這個鐘點年輕的時候不過是夜生活剛剛開始,可他現在,無所事事。三十幾歲而已,就好像已經人到中年,以前忙脫了也要找幾個哥們兒喝酒、K歌、打球、出海,嗨到身體報警還覺得不夠,現在,光是想想就累。
今天,他沒事兒干。往常不會。往常這個時候,不過剛下班,這才是他往一號車庫去的時候。然後麼,聊天,幹活兒,根本不覺得夜長。
也不過就差了兩個多小時,倒好像少了很多。這種神奇的滋味,很久很久以前,青春年少的時候,嘗過。
下了匝道,手臂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前面的紅燈。
不想回家,幹嘛去?這個時間,不早不晚的,找誰都尷尬。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有日子沒聯繫了,這真是關鍵時刻的救星。馮克明笑了,得了,就是他!
老城堯古區,從外環開進來要四十多分鐘,等到了地方已經十點多了。可是馮克明心裡很篤定,路邊停下,抬頭。
氣派的遠油集團華東總部,寸土寸金的凌海市中心擺開牌面:主樓十二層,兩翼八層,雖然只是普通辦公大樓沒什麼特別的設計,可這大LOGO一掛,就是無可匹敵的牛X。
一眼望去,此刻除了樓層值班燈,一片幽靜,可是十二樓有半層必定燈火通明,看著那窗口,馮克明撥通電話。
「喂,明子,」
鈴聲兩遍,準時接起,聲音聽起來溫和又親切,就好像半個小時前還在一起喝酒。馮克明不覺就笑了,這真是不服不行,這傢伙多少年如一日從來不起火,從來都在,什麼都能踩在點上,不左不右,不多不少。
「許處長啊,幹嘛呢?」
「在單位,有點兒工作處理。」
又是標準答案,馮克明說,「大周末的,好久不見了,出來喝兩杯。」
「今兒不巧了,改天約?」
「約不著。我現在就在你樓下。」
很快落地玻璃窗上出現一個身影,馮克明衝上面揮揮手。
……
哥兒倆快兩個月沒見了。
兩年前許湛從京城調到凌海,是馮克明親自找的房子、一應布置家具、廚房用品、包括浴室的毛巾;而後去機場迎駕、接風洗塵。
從小京城胡同里一起長大,這哥們兒是親的。高中畢業馮克明去當了兵,許湛上了大學,沒手機也不妨礙鴻雁傳書。立功的時候第一個通知的就是他老許,回家探親第一站就是他的大學寢室,直到在那裡碰到了蘇靜。
當年許湛是他們學院學生會的,小學妹蘇靜那天恰巧來送一份報名表。一個青春浪漫必須的故事,馮克明退役後就跟著蘇靜回了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