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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許湛關切道,「招聘考試各種因素,筆試、面試、還有團隊合作測試,意外情況有時不在其職確實不好把握。陸老您以後可以把推薦名單給我,我一定過問。」
「這已經是我最後一屆學生,也是這些年招的唯一一個女孩子。她從沒有考試失利的意外,動手能力極強,性格也很招人喜歡,這次名落孫山,有點難以置信。」
「嗯,」許湛點點頭,「我也不信這樣的意外。那麼,也許,是她覺得遠油並不適合?畢竟,面試是雙相的。」
一個溫和的問號反回來,陸又其聽了竟是微微一怔,思考了幾秒鐘,嘆道,「也許吧,她確實是個很有想法的孩子。」
「能讓您這麼誇獎,我相信她一定非同一般地優秀,這樣的人才絕不會埋沒。業界很窄,機會很多,說不定幾年之後就是我許湛上門去把她挖過來。」
「哈哈……」陸又其笑,「許處長啊,這話咱們放著。」
「好啊。」
……
開完會是遠油的招待晚餐,就設在萬豪小宴會廳,結束時已經八點了,送走與會客人,許湛又匆匆返回萬豪來到頂樓的觀光咖啡廳。
有人在等他。
只有頂樓住客才可以使用的私密咖啡廳,角落裡坐著一個女人,轉角落地窗,點點燈光的夜色襯著一張落寞發白的臉。
蘇靜。
接到見面的要求,許湛很意外,雖然他從不認為自己在他們夫妻關係中起過任何作用,但是這兩個總是一副知恩圖報的樣子,這麼多年把他當月老供著,尤其是蘇靜。
許湛大四時,蘇靜才大一,畢業後如果不是馮克明,許湛大概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並不同專業的學妹。來到凌海工作近兩年,也只在春節聚會見過,許湛不記得她與之前有什麼不同,或者,相同。
現在單獨約見,竟是這樣一個時間點,從接到電話那一刻起許湛就有種不詳的預感,一種自己會生理不適的預感。
「我知道師兄不喝咖啡,這是我帶來的茶。」
「謝謝。」
許湛微笑著落座,接受這個沒有寒暄的開場。
茶斟得很慢,幾乎是冷場。許湛看著,等著,待手中握出了茶溫,才聽到她緩緩開口,「克明和我在離婚,你一定已經知道了。」
茶抿在口邊,許湛頓了一下,「在」離婚?不是已經離了麼?
「我不想離,不想分開。」
還像很多年前的一見鍾情一樣,蘇靜從不掩飾她對馮克明的痴迷,只是這一次的聲音雖然壓不住地尖卻明顯疲憊。
「這麼多年在一起,苦的時候他從沒讓我覺得難過,有錢了,也一直都很顧家,不在意我不想生孩子。現在,好好的,他卻要離婚。其實,七年之癢,哪對夫妻能逃得過?我不怪他。這幾個月我一直努力,順著他。想拖著,拖到平淡期過去我們還會好起來。可是,我現在才發現,癥結不在這裡。」
茶清淡,濃郁的咖啡醇香里幾乎嗅不到什麼。許湛抿著,聽著。明子生就悍性,從小就保護欲旺盛,重情重義。第一次被女孩子追,就追得肝腦塗地一般想去報效。現在,又怎麼會是敗給了平淡?
「我想拜託你跟他談談。也許,也不行,可這是我最後一點希望。」
「夫妻之間有什麼誤會、或者解釋,你們應該面對面談,外人插手進來,不會有幫助。」許湛說。
蘇靜苦笑了一下,「不。這件事,我沒法和他面對面。」
說著,早就壓在眼底的淚溢了上來,「一旦面對面,就……再也回不去了。」
許湛蹙了眉,愛的盲目真是經久不衰,輕輕吁了口氣,「好吧,我盡力。什麼事?」
蘇靜拿起手機,打開,遞過來。
屏幕上是馮克明和一個女孩。場景很顯然是莫斯車行的一個車庫,兩個人湊在一起在監測一台發動機調試。女孩抱著電腦靠在工具台邊,馮克明個子高,手臂撐在桌上低頭看著。
照片的角度有點偏,從女孩這邊拍過去,疊加的效果似乎很親密。聚焦很好,重點就是女孩的模樣。
坦白說,一身工裝帶了油泥,談不上好看。可是許湛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捲起的丸子頭亂亂的,陽光下栗色的髮絲泛著光,黃毛丫頭素麵朝天,皮膚淨白,一雙大眼睛,說著話,帶著笑。不過,她的嘴巴,可不是江南女孩的薄唇小口,正相反,粉嫩的唇瓣很豐滿,唇線也寬,這一笑,帶著兩邊的大酒窩,滿臉明媚!腳踩著大頭靴蹬在對面工具架上,細瘦的胳膊擼起袖子捧著電腦,腰上掛著全套工具包,一應扳手鉗子還有個小電鑽,胸前口袋裡插著各種電筆、馬克筆,耳朵上夾著繪圖筆。
這樣子,雜亂反差,讓人……不好判斷。只知道,這如果真的是馮克明出軌的對象,肯定不是一時的荷爾蒙作祟,畢竟,這女孩沒有一個常規三兒的樣子。
手機還回去,許湛看著蘇靜。這麼一張照片,提供了足夠的信息也留夠了尊嚴,難怪她要見面,即便是這種根本說明不了什麼的照片也不允許有任何泄漏的可能,足見用心良苦。她是真的在給自己的婚姻留後路,留一條沒有疤痕的路。
「是他的員工?」
「嗯。三店的一個工人。」
「明子他從小就喜歡車,只要有空就會在車庫裡親自上手,可能……」